第67章
如若孤北莫不知情,定然恨她白紫苏害了三丑。孤北臣这是要断了自己和二哥的联系啊。
紫苏不用想也知道,灞上酒肆和疏忘斋现在定然全被查封了。四哥已然不再相信自己,如果疏忘斋被封的消息传出去,三哥定然也不会再相信自己了。
驱逐东镇教,抓捕东镇教教主,清除燕王在江东的势力,俘虏宁王……孤北臣,她的夫君把自己利用的真是充分。白紫苏死也想不到她只是想回京城看娘,竟然引起这么大的政治动荡。
孤北臣他稳固了江东地盘的同时,也正逼着她跟朝廷,跟其他所有的人决裂。
可是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甘之如贻的友情该如何决裂?皇帝会不会因为江东生变的缘故而迁怒于娘亲?会不会屠杀白家满门?紫苏突然发现,她一嫁到江东,就预示着一场悲剧的来临。
紫苏脑子一团糟,只觉得自己以往所信赖的世界全部倾倒。他削了她的根基,夺走她的过往,这种打击就像是被屠杀了满门一般令人呢难以接受。
紫苏额头疼得厉害。摸了一把额头,竟然又流出了血迹。
她回头看了看还在雪地上躺着的苻离,两个银甲兵将苻离架起来压走,看来连苻离也被抓住了。
看来,她为孤北臣立功不小。她要回去问孤北臣要赏赐。他会赏她什么,赏她一座红梅山庄,让她天天将那红梅花看个够?那时候,他还会像几天前那样陪着她么?她立了那么大的功,为了他断绝了自己跟过去所有的联系,她以后就孤身一人了,她再也回不去娘身边了,她以后不得不围着他团团转,只为求得自己唯一的安身立命之地。
他应该满足了,高兴了!他是不是该好好地慰劳自己?!可是他已经成了齐王,他很忙,他也爱上了天下!
想不了了,紫苏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宁王身影变得慢慢模糊,然后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宁王慌忙扶住白紫苏,声音里已经涌上了担忧:“紫苏?”
白紫苏方才一时心绪郁结,此刻被宁王扶住身子,头脑清晰起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手上都是血,宁王也伸手按住了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有些惊慌失措:“疼不疼?”
孤北名喊道:“军医!”
便有随军的军医赶紧上来,要为白紫苏包扎伤口。白紫苏一把推开军医的手,也不管额头的伤痛,反而两手紧紧地拽着李孝珏的衣领,眼睛里有坚冰一样的东西滚动,道:“四哥,你信不信我?”
李孝珏点点头,敷衍道:“信……现在先包扎伤口!”声音里已经带了命令。
白紫苏喊道:“我不包扎,四哥。你在敷衍我。我告诉你,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答应不答应?”
李孝珏没想到白紫苏那么执拗,两人久久地对视,仿佛隔了万年之久,岁月依旧清新艳丽,一切如昨。
“给你,知道你在找这个!”流丹飞阁下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拿着一只鹰羽,嘟着小嘴,“但是,你要陪我一起玩,答应不答应?”
李孝珏脸上尽是挫败的颓丧,还有些无奈,道:“答应,怎么不答应!妹妹怎么会害四哥!四哥懂你的心思!”低声俯在紫苏耳边道:“但是我是皇家血脉,怎么能背叛朝廷!你四哥宁死也要离开这江东……”
眼睛警戒地往孤北名那边一瞥,倏地抬起头来,轻声命令:“乖,不要任性,包扎伤口!”
白紫苏这才安静下来,任人给自己包扎额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在囚车上兀自喘息的苻离道:“这个人……”
苻离咳嗽了一声,捂着肩上的伤口看着紫苏,心中却涌起惊惧来,这个女人看来是要报仇了。
“这个人,他救过我,你们也给他护理一下伤口。”
孤北名道:“弟妹放心,他想死恐怕还死不成呢。三弟指名要抓他。只是弟妹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弟妹,弟妹!”
白紫苏俨然已经晕了过去。这次是真晕了过去。
醒来时,闻到一阵阵的木兰花香,棹风斋内温暖如春,辗转了多少天,她又回到了这张大床上。刚想坐起来,突然就听见脚步声,匆忙而来。
“紫苏!”那是他的声音,那个在绝望中呼唤了千万遍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竟然利用她,妄想夺走她心底珍爱的一切过往。心底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沉闷压抑,还有些悲观和惆怅。
闭着眼睛,不搭理他。
脚步嘎地在床前停住,底下被褥一陷,来人已经坐在了床沿,一双温凉的手正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还没醒过来?”声音里满是焦躁和薄怒,紧接着问旁边的人道:“这额头上的疤能去掉么?”
有人回道:“恐怕很难,除非凤举先生亲自出山。”
“下去!”
白紫苏手指紧紧地扣着被褥,心想,你倒关心起我的伤疤来,是怕我毁容吓坏你吧。翻了个身,将额头埋在被子里,继续装睡。他的手指就在自己额头上倏然滑过,然后,皮肤再也触不到那份温凉。
孤北臣轻轻地笑了一声,傲然道:“别装了,总是装睡,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紫苏依旧不动。片刻,床板嘎吱一响,孤北臣已经上了床,掀开被褥,跟她并排躺在了一起。手伸出,狠狠地将她的头掰了过来。
她依旧闭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偏偏不看他。
紧接着细密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不老实的手也伸进睡衣,在柔软的身体里火热地摸索。
“啊!”紫苏突然脸色煞白,猛地抱被坐起,低喝道:“别碰我!”那一夜的阴影依旧在心里徘徊不去,即使欢爱的对象是他,也让她难以忍受。
孤北臣黑玛瑙似的眸子暗了暗,轻笑了一声,“你终于醒了。”手摸上她的脖颈,手指在脖颈下红色的痕迹上摩挲,眼睛深沉如水,直勾勾地盯着她,口中却漫不经心地疑惑道:“这是什么?”
白紫苏手摸上自己的脖颈,心里一惊。难道身上有吻痕?
他哪里不明白这是什么,他自己也在她身上留下过不少这样的痕迹。白紫苏这身衣服是换过的,他看到白紫苏穿着男人的衣服时已然恼怒,自然是仔细地将她的身体检查了一遍。当看到她身上的吻痕他已经恼怒地要疯掉,将给白紫苏换衣服的侍女杀了个干干净净,以灭口。更是差点没将白紫苏一掌拍死。后来被恩铭他们拦下了。
后来冷静下来想想,也是因为自己没来得及救她,她才遭受了不测,便强忍不想这件事。
白紫苏不知道,他为了忍住这怒火已经在大雪里站了三个时辰。
然而孤北臣毕竟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每看一次那痕迹都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这次他又看到这吻痕,不禁想开口问她,她到底有没有被人毁了清白……作为丈夫,他即使能忍受那屈辱,但是也有权知道这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