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宜兰的悲哀
“谁干的……说!”
采月被她重重一喝吓了一跳,抹了把眼泪,道:“宜主子说小姐被王爷抓住,要处死我。她不忍看我一个人在牢里等死,就放了我出来,可是我刚出王府,就遇到了劫匪,他们要……我抵死不从,他们就划花了我的脸。如果不是二爷府里的宏成公子相救,我恐怕已经毁了清白了……”
这手法跟对待自己的简直是如出一辙。
白紫苏不再管采月,提脚往漪兰轩走。
“宜兰呢?”一进门,白紫苏就大喊。
棹风斋的人惊诧地看着王妃闯进他们的院子,不禁支吾道:“跟王爷在……跑马场。”
冬天似乎已经到了尾声。天空是灰蒙蒙的铅灰色,草场上的雪开始化雪水,徒留满地的泥泞。
从西域新购得一批战马。王府干脆组织了一次马上蹴鞠赛,好检验一下这些马。
十几匹马将草场踩得更是泥泞不堪,马上的男儿们唿哨叫喊甚至骂出粗话,丝毫不顾泥泞的草地滑了马蹄。不时有人从马上摔下来,或者马滑了蹄,连人带马摔个四脚朝天。看台上的人们开始叫喊大笑。
孤北臣没有参与蹴鞠,仿佛情绪受天气所影响,慵懒地躺在躺椅的毛毡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操场的蹴鞠比赛。看了片刻,吩咐恩铭道:“将宜兰叫过来,她躲在花厅干什么!”
恩铭突然叫道,“王爷……”声音里满是惊诧:“王爷,那……那不是王妃么?”
孤北臣扬起脸一看,果然在看台的入口,白紫苏正慢慢地走过来,脸上冰冷无波,手却紧紧地攥着。
只披着单薄的一层衣服,浑身凌乱,没有一点王妃的样子。衣服下摆都是泥,看来她竟然是一路走过来的。她来干什么!孤北臣心中突然涌起分外复杂的感觉,欣喜,担忧……
然而还是站起来,拿起毯子走到白紫苏的身边。
“没有一点王妃的样子!”孤北臣皱了皱眉,正欲将毯子披到白紫苏身上。白紫苏一把挡开,仰着脸,冷冷说道:“宜兰呢?”
孤北臣并不回答,只拉住她的手,强拉她到自己跟前,然后拥着她走到座位,视线深刻地描摹着她温婉却冰冷的眉眼,道:“坐下!”
“我不坐。”白紫苏本想站起来,然而孤北臣的手紧紧地按着她的。她便不再执拗,坐了下来,然而浑身都是躁动不安。白紫苏眼睛直直地盯着马场上奔走呼号的人,然后视线又越过孤北臣,向看台上的人群一一扫过去,良久才看向孤北臣,冷冷道:“宜兰呢?”
“我在你眼里是空气?”孤北臣眼睛跟着白紫苏的视线也一一瞄向众人,都不知道她这么执着地找宜兰是干什么。他只知道她竟然如此忽视他,不禁不悦地抗议。
“宜兰呢?”
依旧是这么一句。
孤北臣实在不想再跟她这么执拗地争执。他们好像已经不能正常地说话了。
良久,孤北臣喊道:“恩铭,带王妃去花厅,让宜兰给王妃换一件衣服。她这个样子真是丢人!”
白紫苏一听到宜兰在花厅,眼睛就放了亮光,孤北臣疑惑地看着白紫苏骤然晶亮如冰的眼睛,心里涌起强烈的不解,喝道:“恩铭,还不快去。我看到她就烦。”
他心里果真烦了自己么?白紫苏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后跟着恩铭离开看台,走向后面花厅。
花厅的贵妃塌上躺着一个神态娇弱,艳光逼人的美人儿,眉如远黛,肤若凝脂,头发盘成了蝴蝶髻,发髻上侧插着一只梅花木钗。手里正捧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八音盒,细细地看着。
白紫苏眼光落在她那只梅花木钗上面。她记得自己拿走的那只不知怎地就丢了,孤北臣说再给宜兰打造一支。果真又给她做了一个。
白紫苏冷笑了一声,一脚踏进花厅。恩铭也上前跟宜兰传达孤北臣的意思。
白紫苏眼睛只盯着宜兰那慵懒得有些娇气尖刻的面容,瞬也不瞬。眼底似乎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耳边也只回荡着采月的哭声,却没有听见恩铭跟宜兰讲了些什么。
恩铭说完,宜兰从贵妃塌上坐起来,眼光猛然射向白紫苏,片刻,眼波一荡,纤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乌发,上上下下打量了白紫苏一遍,笑了:“王妃这是从哪个泥坑里跳出来的,这身上脏的哟,快来坐。”
白紫苏上前一步,抓住了宜兰的手腕,淡淡道:“我们一同坐。”眼睛里却暗潮汹涌。
宜兰只觉得手腕被白紫苏抓得紧紧的,她仿佛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白紫苏纤细瘦弱的手指捏着宜兰白皙无力的手腕,看起来那力道很小,可是被抓住手腕上的人却感觉如同被铁箍箍着一样。
白紫苏练过功夫,看起来娇娇弱弱,其实一旦勇猛起来,还真能勇猛……
“你到底要干什么?”宜兰却不怎么慌乱,眼中又恨又鄙夷,嘴角却扯出一丝笑:“你抓着我干什么?”
恩铭站在一旁,也慌了神,喊道:“王妃,宜主子,您们这是干什么?”
“恩铭你出去!”宜兰脸色和缓得不得了,声音也和善极了,道:“我跟王妃姐妹之间说点悄悄话。”
白紫苏松开紧箍着宜兰的手,冷冷道:“恩铭,这里没你的事。”
恩铭见王妃松了手,两位主子还有说有笑,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道了声是,便出了门。
恩铭一出去,白紫苏又抓住了宜兰的手腕。
“我没死成,你是不是很高兴?”
宜兰猛然又被这个疯癫的女人抓住了手,连生气都不知道怎么生了,看了白紫苏一会儿,撇了撇嘴,道:“王妃说什么呢,别把宜兰想那么恶毒。”使了个眼色,将花厅了其她的人也撤走。
白紫苏心道,我俩的事情就我们两个解决,甚好。眼睛凌厉地扫视宜兰,看见宜兰脸上浮现一丝惊惶,一闪即逝。
“你不承认找人害我,我不跟你计较,但是……”白紫苏声音猛然抬高,如剑锋直掠而下,喝道:“你找人将采月的脸画花,是不是?”
“哦,原来是这件事。不过一个小婢女,王妃至于这样么,传出去,你我都不要做人了。”宜兰这次倒没慌,只用力挣脱白紫苏的手,白紫苏手指一松,宜兰便挣开了。
白紫苏冷笑道:“看来,你承认了。”
宜兰哼道:“是又怎样。”孤北臣和白紫苏住在木兰山庄的消息一传出来,她都快气疯了。这个叫白紫苏的女人突然闯进了孤北臣的世界,拿了他的心,让他失了魂。类似怨毒的情愫在胸中弥漫开,她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她拿白紫苏没有办法,难道还不能找她的侍女出气?
没有天生恶毒的女人,只有被逼急了疯女人。
“白紫苏,你要明白,是你在拆散我和三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和和睦睦,是你,让三郎变了心,移了爱。你才是败坏别人姻缘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