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月和冷月未回到山脚,就见岩风施展轻功朝山上直奔。见到他们时焦虑的脸上面露喜色。
“岩风,出什么事?”
“王爷刚才突然吐血昏过去了!”岩风一向冷静的冷脸上,布满忧虑神色,六神无主。看来一向健朗的紫千凌突如其来的倒下吓着他了。
“怎么会这样?”雷小月惊愕。
冷月二话没说,抱起雷小月直奔山下,转眼就没了影。心里不可置信的震惊,打照面时,他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没理由转眼间会变成这样的。这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绝不可能!
刚进小院,就见紫千凌的二十多位亲卫,将大屋子围得严严实实,满脸的焦急之色。凌风、宵风,无风不见在外头守着,必定是在屋里守着紫千凌了。
冷月脚下未停,直接冲进了屋内。果然看到紫千凌脸色苍白如灰,嘴角有着未干的血迹,呼吸微弱地躺在被褥里。
凌风、无风、宵风、岩风对医术未有涉及,只略懂些毒术,外边的亲卫亦无人懂医术,因而只能干着急。早知这样,就让府里的太医跟着,也不至于目前的束手无策,只能等岩风去找冷月回来。
“让开!”冷月怒气冲冲地推开围在紫千凌身边的凌风他们,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谁的气。一气呵成地点了紫千凌的几处穴位,暂时先护住他的心脉。深呼吸着压下怒火,稳住心神,执起紫千凌的手把脉,翻看着他的眼皮儿、舌头,解开他的衣襟查看胸口,倾听心音,接着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针灸工具,在紫千凌的胸口上扎了几针。
“娘——!”云扬吓坏的小脸,惊魂未定。爷爷突然吐血倒下,就没睁开过眼睛。
“嘘!别怕!”雷小月紧抱着跑过来的云扬。子影、飞雪、忘尘、无双显然也被突然倒下的紫千凌吓得不轻,面如死灰地盯着紫千凌。
冷月下针完毕,紫千凌灰白的面色渐渐好转,呼吸也顺畅多了。
“真是的!大伙儿都让你给吓死!”冷月长吁一口气,心安下来,他差点让这个突然冒出认亲的老家伙吓得魂飞魄散。长期操劳忧心过甚,寐不安寝,精神长期紧绷;再加上近来情绪起伏过大,心口常常抽/搐生痛,纠结于心,不吐血倒下才怪。“他现在没事了!让他好好睡上一觉,以后好好安生养着,别揽太多费脑筋伤神的事儿。这种状况再来上那么一两次,性命就难保了。”
雷小月听冷月这么一说,就知晓紫千凌有可能是精神极度紧绷,饮食不正常,造成胃部出了毛病,估摸应该是初期的胃穿孔症状。胃穿孔可大可小,前世来不及动手术死去的人亦不在少数。回头还是问问冷月,对人体解剖学有没有兴趣。复杂的手术不可能,在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简单些的手术总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救命吧?
大伙儿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同凌风、岩风、无风、宵风在内,全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紫千凌若真在这里出了事,不管忘尘和冷月的真实身份如何尊贵,对于雷小月以及其他在场的人,紫氏皇族和朝廷内外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地轻易放过。
夜色降临,冷月的屋里,火把的光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稍早之前,雷小月他们做了简单的收拾,将紫千凌搬到这儿来。
紫千凌费力地睁开眼睛,一道高大的人影映入眼帘。是若月!挣扎着想起身。
“别乱动!我可不想功亏一箦。”
紫千凌立马呆住不敢挪动半寸。他现在一门心思在若月的身上打转,根本没想起自己先前吐血昏倒的事。
冷月从暗影处走到床边,轻扶着紫千凌坐起来,拿飞雪做的软软大抱枕垫着,让紫千凌靠着床头而坐。转身从床边的桌子上拿来一个水葫芦,拔掉寨子,凑到紫千凌的嘴边。这东西比任何药汤都对紫千凌此刻的身体有益。“喝了它!”
紫千凌愣愣地看了亲生儿子一眼,呆呆地就着葫芦嘴喝着若月亲手喂他喝的东西。
冷月见紫千凌将整个水葫芦里头的水喝得一滴不剩,才将水葫芦扔回桌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水还是酒?”紫千凌好奇地问。味道是从未尝过的美味,胸口渐渐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若月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刚才喝下的东西产生的功效。
“药汤!”冷月掀开紫千凌身上的被褥,自个挪坐了上去。“别乱动,我运功助你将其吸收!”
眼前这人身体虚弱,单靠他自个运功催化药效有点难度。真不知他哪来的精神力,先前让他居然一点都看不出他的身子骨如此疲惫。幸好是他身边发病倒下,换了其他不成气候的庸医,能不能捡回一条小命都难说。
“不许说话,静下心来。慢慢跟着我的气走就好!”
紫千凌望着眼前冷言冷语,却别扭生气的冷月。凌厉的相似俊脸淡淡地扬起了一抹笑意,安心地闭目稳住激动的心神。他至少对他这位亲生父亲不是冷漠到无视的地步。
冷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有着与他血缘关系的人,他紧闭着长长睫毛,眼角滑下了两道泪痕。鼻腔内酸涩,冷月赶紧将双手抵在紫千凌的身上,闭上了眼睛,生怕紫千凌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他狼狈样。
一刻钟后,两人的额际渐渐地冒出汗珠,这是运功到了极限的症状。两刻钟后,冷月才收回抵在紫千凌胸前的双手,呼气!
“叔叔,爷爷醒了没有?”云扬推门探着小脑袋进来,时间掐得刚刚好,半刻不差。
“你不帮你娘做饭,跑这儿来做啥?”冷月白了蹬蹬跑过来的小家伙一眼,定是守在外头的岩风他们跟小家伙说可以进来了。
“娘说我在厨房碍手碍脚!”云扬不好意思地挠着小脑袋,转而趴到床边看着半倚在床头的紫千凌,一脸愁容:“爷爷,好些了不?”
“嗯!吓着云扬了!”紫千凌疲惫地探手摸着小家伙的发顶,运功两周天下来,虽然有冷月引导着,助了一臂之力,仍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子骨变得如此之差了?
冷月扶着紫千凌重新躺下,语气平淡地道:“再睡上一觉,现在暂时先不要吃东西,晚些时候我让小凌帮你备点暖胃的粥做宵夜。云扬,跟叔叔回厨房去吃饭!”
云扬见爷爷确实很累,贴心地点点头:“爷爷,你要好好休息哦!回头我跟娘再过来看你。”
紫千凌眼眸里溢着笑意:“我知道!”
冷月拉着云扬的小手踏出房门,对站在门口的岩风、凌风、无风、宵风他们毫不客气地道:“别在这儿影响他休息。你们不想吃晚饭了,就让小凌和子影他们在后头忙乎不停。快来帮忙!”也不想想要准备三十来人的饭菜有多困难。要他说,既然他们啃干粮啃惯了,干嘛多此一举帮他们准备吃的。
岩风,凌风、无风、宵风面面相视,示意其他的护卫们离远一些。凌风和无风留在小院里守着,岩风和宵风则去后边的厨房帮忙。
屋内的紫千凌,嘴角吟着安慰的笑意,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当晚,冷月在自己的屋里,搬了张躺椅守着紫千凌,生怕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病情发生变故。早将偷摸去雷小月屋里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凌风、岩风、无风、宵风以及紫千凌那二十位亲卫,则是轮流着分守,其实也没能安心,只是眯眼假寐而已。倒是雷小月他们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动。特别是忘尘,心中的疙瘩解开,皇叔的病情无恙,整个人放心下来,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死。
第二天晌午过后,躺了一天一夜的紫千凌,总算精神不错,起来溜达溜达,松动睡僵的筋骨。东转西转都没瞧见那一大家子的身影,连岩风、宵风也没见影子。
“凌风,他们上哪去了?”紫千凌忍不住问一直跟在身边的凌风。那群家伙不会是扔下他不管,偷溜了吧!
“在前边的天昭湖捉鱼。”凌风脸色未变,眼神儿却有点无奈。连岩风、宵风以及好几个护卫都被叫了去。这些人贪心的很,说是天昭湖的秋鱼正肥,又是无主之湖,不捉白不捉。若不是扬城的官衙明令禁止任何人拿鱼网在天昭湖捕鱼,只允许在夏秋两季垂钓和空手捉鱼,估摸着他们要把天昭湖的鱼全捉起来换银子。
紫千凌愣了一下,沿着大门的小道下来,越过官道。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湖边有人在垂钓,慢腾腾地沿着湖边走过去。
凌风示意无风回屋拿件厚披风,领着四位护卫跟在后头。其他的护卫训练有素的分散开去,隐在天昭湖的游客和垂钓捉鱼的人群中。
“爷爷,起来啦!”耐不下心钓鱼的云扬,最先看到了紫千凌,高兴地小跑着过来。
“我的鱼!”宵风哭丧着脸,半天下来,好不容易他的浮子动了,却让云扬的跑动声吓跑了那尾大鱼。深秋湖里的水冷,这个时节一般没人敢下水捉鱼,都是三五成群聚在湖边或是划着小船在湖心垂钓。再说空手捉鱼还不如钓鱼来得有收获。
紫千凌摆着手,示意在湖边的手下们不必起来。一路走过去,发现大伙儿的收获都不大,每人只有一两条鱼的收获,宵风身旁的小木桶还是空的。难怪他哭丧着脸!
“爷爷,先披上衣物。生病再不注意点可就不好了。”云扬见无风叔叔手拿着披风过来,笑眯眯地对紫千凌道。
无风将披风搭在紫千凌的身上,睨了一眼云扬。这小家伙倒挺乖巧体贴。
云扬拉着紫千凌继续往前走,拐进弯角的浅水处,乐呵道:“叔叔和娘他们在芦苇的后边。”
果不其然,芦苇的后边传来了欢呼声。
云扬放开紫千凌的大手,屁颠着小跑过去,哇哇大叫。
紫千凌转过挡住视野的芦苇,正好瞧见冷月和岩风正将两条银鳞闪闪,三寸余宽的鱼沿着水面拖回来。待看到忘尘和那个有着一双红眸的无双帮忙着将穿鱼鳃而过的鱼钩取下来放进那两个大桶时,不由得哑然失笑。
凌风和无风以及跟在后头的四位护卫,看着那直梆梆的鱼勾绝然无语。
“子影,那里也有一条大的。”子影顺着雷小月手指的方向,将手中一直蓄欲待发的鱼钩,施内力掷了过去。一条大鱼活蹦乱跳着扬起不小的水花。
“姑姑,好多鱼!”云扬透过有孔洞的桶盖,盯着那满满两大桶的鱼,笑哇哇地手舞足蹈。
“云扬,别哇哇乱叫。安静点,吓跑了鱼儿就没得捉了。嫂子果然说得没错,这里的鱼儿特别多。”飞雪笑眯了眼。
经此一闹,芦苇里的鱼又没了影子。
宵风见一直毫无收获,就跟在紫千凌他们的后头过来瞧瞧这边的情况。见到木桶里鱼和子影施的那一手漂亮飞针暗器功夫,喃喃着不满:“你们居然用这招!”难怪久不久就听见他们的欢呼声,单是岩风的暗器功夫就不同凡响,再加上子影和冷月这俩个功夫不明的高手。这天昭湖的鱼儿速度再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这是钓鱼还是捉鱼?”紫千凌轻笑出声。
“反正我们没有多用其它的工具!”冷月轻哼着。若不是用摄物掌太惊天动地,怕吓着别人。冷月和子影还想一次性将芦苇里的鱼儿一网打尽。半年前,他们常常趁着夜色未明的清晨,路上无行人走动,跑来这一带捉当天需要用到的新鲜食材,那个时辰,几个小家伙还在做梦呢!说明了,天昭湖里的鱼对他们来说如同囊中取物,分文不用。
由于大伙儿一直在边上说着话儿,芦苇中的鱼儿再也没冒头。让云扬,飞雪,无双,忘尘他们好生失望,连连使眼色示意大伙儿安静一会儿。
紫千凌心情愉快地看那猫着腰盯着水面处的大伙,连身旁的凌风和无风他们都转着眼睛盯着水面四处看。
一群鱼儿不冒死地又从湖心那边游进了芦苇,飞针暗器齐齐而出。十几条鱼儿全让他们逮个正着。
“叔叔,那几条都翻白死了。”云扬小手指着那几条翻着鱼白飘浮在水面上的鱼儿,有点可惜。
“还没死,只是打昏过去了。”凌风,无风,宵风的暗器功夫亦不弱,这点分寸他们拿捏得住。岩风用手划着水,将那几条鱼儿捞起来,扯了两条芦苇来个冰糖葫芦串。两大木桶都满了,只好如此。
“叔叔,不捉了吗?”云扬见冷月将鱼线收起来。
“别那么贪心!这些够我们这么多人吃上两顿了。”冷月没好气地用湿漉漉的手拧了小家伙一把。
雷小月轻睨了冷月一眼,嘴硬的家伙。明明是不想让紫千凌呆在这儿吹风过久,才罢手的,居然拉着云扬做挡箭牌。
“爷爷,叔叔欺负我。”云扬跑到紫千凌的身边,对着冷月猛做鬼脸。
“你给我过来!”冷月向云扬勾着小指头。
“不要!”笨蛋才过去让叔叔欺负呢!“爷爷,我们回去吧!”
紫千凌忍住快要溢出的笑意,牵着云扬的小手。“走吧!”再不走,他就要笑出来了。
“小凌,你看云扬那小家伙。”冷月气得直跳脚。那小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好啦!走吧!”雷小月拿着钓杆,拖着冷月跟在后面走。
子影,忘尘,飞雪和无双,除了两杆钓杆,啥都不拿,走掉了。
岩风和宵风傻眼地看着那两大桶鱼,外加手中的两串鱼,认命地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