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的抓住君瑶的手,看着君瑶冷若冰霜的脸,道:“朕到现在才来看你,让你受苦了。都是朕的不是,朕晓得瑶儿是个孝顺的女儿,但是也切莫伤了身子,况且你自己本来身体就羸弱、、、、、、”
不等西门浅夏说完,君瑶就撂手从西门浅夏温暖的手掌里抽了出来,抬起头,看着一脸诧异的西门浅夏,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道:“请皇上放尊重,现在热孝里和一个大家都不欢迎的女子拉拉扯扯,难免又有人说三道四,说我狐媚子霸道,成日家引诱的皇上不思进取。但是,瑶儿偏偏不在乎这个,瑶儿只怕百姓们说皇上不知周礼,荒淫无道。皇上您还是不要为了瑶儿坏了大好的名声,这样的罪瑶儿担不起。”
君瑶从来都不是这样子尖酸刻薄的人,这一点大家都是晓得的,西门浅夏更是心知肚明。但是今日的君瑶真的是如此的反常,她的每一句话分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西门浅夏愣在那里,就像是丧了国一样的悲伤。
听到君瑶净说这些疯话,君瑶一直使眼色给她。君瑶看到,也直装作没有看见。
而西门浅夏身后的陆思空则吓出了一身冷汗,面色苍白的如同一张蜡纸,和易寒面面相觑。
易寒心内想到:“贵妃娘娘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和皇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要是换做别人早死了千万次了。”
陆思空看着对峙中的二人,心内想到:“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您真是糊涂啊。就算皇上平日里再宠溺您,您也不能耍小性子说这样的话啊。这下惨了惨了、、、、、、”
然而西门浅夏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怔怔的看着放狠话用怨恨的眼神狠狠的盯着他的挺着大肚子的君瑶,道:“不管朕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朕爱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朕扪心自问从来不曾做过对不住瑶儿的事情除了那次在京都郊外的谷底轻薄了你、、、、、、”
听到这话的君瑶,冷冷的一哼,骄傲的面容好像又回到了不认识西门浅夏的日子,她宁愿永远都不曾遇见他,那样他们也就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明明爱他,明明在他拉着自己的手说着那些朊语的时候想要扑进他的怀抱然后狠狠的大哭一场或者对他说:“我是真的爱你。”可还是口是心非的说着那些怨毒的话狠狠的伤害他。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痛苦。
她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更加的靠近他,他的身上依旧是那样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那些她闭上眼睛都能晓得他的存在的味道现在却变成了她恨他的佐证。她趴在西门浅夏的耳边轻轻的说:“现在我想起和皇上您的每一次的接触都觉得恶心。”
然后,她华丽的转身,道:“枫宇,我们走。”
这个时候握在西门浅夏手里一直都视为宝贝的四君子大扇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眼泪顺着他姣好的面容慢慢的滑落。他是那样一个有着特别洁癖的男人,但是每次和她在一起从来都没有那种厌恶的感觉。而现在这个决绝离去的天仙似的女人却说每一次和他发生关系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可心和深恶痛绝。她不是别人,是自己认定了要相守一辈子白头偕老的女子。
而现在,她就这样走了,一转身,也许就再也抓不到她的手得不到她的爱。
在听到扇子落地发出的巨大的声响的时候,君瑶是真的想要回头替他捡起来的。那是他最宝贝的扇子,从来都不许别人碰的。就算是自己伺候在左右的时候,也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弄坏了那纸扇。可现在,它摔在地上,恐怕已经摔坏了吧。那他肯定会很伤心的。
但是,她还是没有回头。顿了顿脚,眼泪掉下来。依旧以原来那样不急不缓的步子向前走去,这一刻,君瑶觉得自己像极了宇文洛司。这个时候,她真实的感觉到了宇文洛司的仇恨。
原来爱到深处,竟成恨。
君瑶从来都不像这一刻似的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像自己的母亲。
而站在远处的宇文洛司看着发生在欧阳府里戏剧性的一幕,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她对身边的宫、商、角、羽四大侍卫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
西门浅夏的悲伤痛苦全都不遗余力的落在她的眼里,她道:“皇甫锦敏,你看到你儿子的痛苦了吗?”
然而正乐在其中的宇文洛司不知道的是,她的背后楼上的某一个窗户里,竹兰看着她华丽的骄傲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觞国皇宫。未央宫。
端庄似乎每天都是一头行头的皇甫锦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但是却紧皱眉头心神不宁的西门浅夏。她伸出染着牡丹色丹寇的和她这个年龄非常不相称的纤嫩的手指平平的抚平西门浅夏的眉头。
西门浅夏晃过神来,看着面前很少流露出慈母姿态的皇甫锦敏,眼神回以同样的温柔。
皇甫锦敏莞尔一笑,道:“你小的时候,每次你父皇说要询问你的课业或者因为母后多疼了你七弟一点儿,你就像现在一样眉头紧锁。做母亲的只是希望你在做一个明君的时候不要总是把悲伤留给自己。你是一国之主,是天下百姓的主宰者,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你伤心。你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的一颦一笑你的悲伤痛苦,都逃不过哀家的眼睛。”
西门浅夏抬起头,看着皇甫锦敏,道:“母后教训的极是,儿臣让母后费心了。”
皇甫锦敏从身边的贴身丫鬟手里接过一碗莲子粥递给西门浅夏,接着说道:“皇上是在为欧阳贵妃伤心吗?”
吃了一口莲子粥的西门浅夏放下手中浅绿色的茶盏,先前舒展的眉头现在又重新凝结在了一起。
“欧阳贵妃确实是有几分姿色,也有些才气,是个聪明的女人。难免恃宠而骄,皇上平日里也太纵容她。现在倒好,她反而骑到皇上的脖子上了。她不是不喜欢后宫中的生活嘛,哀家就从来没有在宫中看见她笑过,成日家吊着一张苏东坡似的长脸。她还真以为她是苏轼的妹妹吗?皇上不如趁现在就撂开手,不要再把她接回宫。等她临盆之后,把皇嗣接进宫让皇后抚养便是,自此之后,皇上和她便银货两讫。”
听了皇甫锦敏的话,西门浅夏连忙说道:“母后为儿臣着想自然是好的。但是贵妃她绝对不是母后您说的那个样子,她温柔善良,笑起来亦很甜美。母后只是不了解而已、、、、、、”
皇甫锦敏脸上顿时闪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等西门浅夏说完,就说道:“她是皇上的枕边人是皇上的心头肉,皇上自然是说她的好。但是事实证明一切啊,她今日那样在欧阳府里闹腾,现在京都今半谁人不晓得她今日的壮举。”
“那只是因为贵妃丧父心痛所致,悲痛无可发泄而已。也不能怪她,都是朕不好。”
“在觞国,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待哀家的皇儿,她、、、、、、”
皇甫锦敏顿了顿,眼神中突然就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仿佛掺杂了许多粘稠的情绪,粘滞在每个人的瞳孔灵魂里。
她说:“如果哀家说,她和贵妃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皇上会选谁?为了伟大的爱情而放弃养育了你三十年的母后?”
听了这话的西门浅夏,愣在那里,脸上本来就纠结的面容此刻显得更加的悲痛。他转过头,看向窗外。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红色的围墙里露出来的天空的一角,瓦蓝瓦蓝的天空就像是刚刚被水清洗过。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君瑶的眸子,这样干净纯粹的湛蓝的天幕就如同君瑶的瞳孔,纯洁的不参杂任何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