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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DDT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村东就有一个湾坑,每年春天黄河水灌满这个一二十亩地大小的地方,湾的东面是一片四五十亩地的林场,四周是槐树为主的树墙,从我们村出去的路上开始,一直到邻村宋庄村要进村,二里多地都是林场的围墙-密集的槐树花椒树,中间茬起来的槐树枣树枝子。村里就这么一个果园,里面是果树,桃、杏、梨、苹果、山楂、柿子、葡萄、核桃。苹果最多了。对了,第一次知道核桃没熟之前跟梨差不多的也是在这个林场里。林场就靠着这一湾水过活,那时湾的四周有芦苇,一条一米多宽的大道将湾断为南北两截直通到林场,水从东边来经过林场的南边流进林场西边的湾里面,俨然一副恬静的风景画。至于林场里的风景,我只在多年前的冬天进去过一次,看到到处是歪七扭八的果树吗,沙土岗子有两个大人那么高吧,上面满是树根和洞洞,不知道是蛇洞还是鼠洞。我们小时候穿的土就是这些沙土岗子的!爷爷说他在林场里的见过像他手臂粗的蛇挂在果树上,也就是从那次见到蛇后他就很少夏秋间到林场去。过年时必须要去的,那里埋着老爷爷老奶奶奶奶还有很多人的。我垂涎诱人的苹果,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一片阴郁的林场。

忘了该说什么了,对了水。村边湾边有一敞口深水井,村里人一半吃这井里的水。夏天的雨水也是从村里经过这井流进湾里的。那时湾里的水清清的有鱼有虾,芦苇里有鸟有蛋,还有鹅蛋鸭蛋啥的哈!在湾里能抓到很大的鱼,也就是有那么一天,人们突然发现水面上飘着白花花一片死鱼,臭气熏天!原来是有人把叫做DDT的农药倒进了水里——为了抓鱼。那次逮那么多鱼一条鱼没吃到,鱼都臭的没法吃!那个倒DDT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在为自己的无知懊悔,他或者就是一时脑袋发热想吃鱼,或者就是只是好奇害死鱼了,只是从那以后,湾里鱼虾绝迹了,水边的绿色惨淡了,小鸟小兽也没了踪迹。再往后,我就记得小时候跟大人去井边挑水时看到湾边长着柳树,湾里有水时也能逮到小鱼,我逮过没逮着,别人逮的给我两条,我放在罐头瓶里乐颠颠带回家了!夏天的晚上很多人在里面洗澡,还有一些女人也去。每年春天浇地的时候黄河水过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黄河水呢)湾里的水就漫上来,在我的眼里就是很多很多水,简直是一片汪洋了!去村东地里的路就在湾边过,看着绿盈盈的水很喜人,又有点胆战心惊的,这些水和夏天的雨水一起一直到秋天还有。有年夏天的中午人们都在午休,有姊妹两个不知道咋的到湾边去了,结果弟弟掉进去了,姐姐不知道咋办了跑回家叫人,等大人来了捞上来已经没得救了。大人连哄带吓的不让自己的小孩去下湾,很多半大小子因为偷偷下湾挨揍。也有小孩不小心掉进水里去的,却是给某人救上来了,幸运的很。娘一直说林场里邪性,因为她有次独自在晚上路过林场时看到一个大火球呼悠呼悠滴从南边奔着她跑过来,快到她跟前了停下,又忽悠忽悠滴飘走了。这让她又惊又怕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情形深深影响着她,从来不许弟弟去湾里游泳,但据我所知弟弟也没少去了!

林场也在变,有好多人管理过。管里人就是承包人,承包人不同人们对林场的态度也不一样,老百姓没啥好处,就是想吃点果子吧。有年大年,人们去林场里偷果子近乎疯狂了,邻居对娘说你不去孩子们连个苹果都捞不着吃。我倒是希望吃到苹果,只是我才不敢去林场里。后来我们还真吃到了苹果,不是买的,后来我听到娘跟邻居说话,说跟头把式的差点掉到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湾里没有水了,林场里的沙土岗子也没了,小孩子穿土都跑十几里地往南边去挖。井里的水没人吃了,因为用上了自来水,自来水井就在湾边,林场被推土机平成了耕地,第一年种的棉花收成挺好,湾里载上了杨树也是不几年就能成材了。

小时候的秋天的傍晚,淡淡的炊烟升起在村庄的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六六六粉的气味,那是用来杀虫子的,在露水上来以后撒上就粘在叶子了,杀虫很管用。而DDT据说就在湾里用一次,只用一次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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