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跑边骂:“你就那么讨厌我,恨不得马上赶我走!我偏不让你如愿!”
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贺家,贺良儒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她。这个女儿每天都有新花样,他隐忍了一个月,终于发难:“攸彤!”
贺攸彤怀着心事,恍若未闻,愁容满面地往楼上走去。
“攸彤!”贺良儒站起来,大声叫她,佣人们都站住了脚。
贺攸彤这才缓缓地转过身:“爸,我上楼洗澡。”
贺良儒见她浑身上下全数滴着水,叹了一口气,说:“好,你先去换身干净衣服。”
看着女儿的背影,贺良儒摇了摇头:“我真是太宠着她了,才把她宠成这个样子。”
一整个礼拜,贺攸彤都没再出现,黄士郎特地设宴感谢孙熙的山人妙计。
孙熙洋洋得意起来:“有句话,叫倚天一出,谁与争锋?我就是那个倚天。”
黄士郎啧啧声:“不知羞到这地步。”
孙熙拿筷子抵住他脖子,施以要挟:“难道不是吗?没有我,你摆平得了妖女吗?”
“饶命侠女!你最行最棒!你武功天下第一,还不行吗?”
“言不由衷。”孙熙皱皱鼻子。
两人闲聊之后,又交换了连日来的工作心得,言谈甚欢,不知不觉月亮爬上了树梢。
酒足饭饱,他们相约散步回尖沙咀的住处。他们现在都是天佑影业的员工,宿舍在同一幢楼。
刚要进公寓大楼,只见一个丽影堵在门口,赫然是贺攸彤。她脸色苍白,脸上没有一点脂粉,大眼睛直直地向他们射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黄士郎的意思是说:“刚夸你天下无敌,结果还是摆平不了她?”
孙熙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当三人相离不过一米的时候,贺攸彤开了口:“黄士郎,没想到你已经和她同居了!”贺攸彤本来一直不知道黄士郎的名字,在贺氏偶遇他之后,虽然一直纠缠,但也没有去查过他的背景。一个礼拜前,她再去贺氏,突然见不到天天黏在一起的人,便开始询问。一问之下,知道他来了天佑影业,所以她特意请私家侦探将黄士郎查了个底朝天。由他的出生到他在英国的留学,以及他毕业后的工作现在的住址云云,她全数了若指掌。
上次下雨天,孙熙与黄士郎在她面前扮作卿卿我我,作为一名有自尊的骄傲女性,她不愿再出现在黄士郎面前。但连续七天不见他,居然一天比一天坐立不安。以前,她喜爱任何刺激的活动,开快车,过夜生活,喝最烈的酒……但这几日,就算是时速五百公里的跑车,来自最好年份的伏特加,都不能提起她的兴趣。以前,她一沾床就睡,一看见美食就大快朵颐,但如今她却寝食不安。她不停问,为什么为什么?唯一能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就在黄士郎这个人身上。
为了避免碰到孙熙,她特意来黄士郎的住所等他,没想到还是碰到了孙熙,所以她问出了刚才那个问题。
黄士郎直当她是疯狂的追求者,忙说:“小姐,你太疯狂了!你不仅查到我的名字,还追踪到我的住所,但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难道你不用工作,你一天到晚的任务就是跟踪我这个陌生人?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恐怕连贺攸彤自己也回答不了。她到底想从黄士郎身上得到什么?她只知道她突然出现吓黄士郎,黄士郎那个讶异中带些脸红的表情,能让她乐上好一阵子;她只知道黄士郎用嫌弃的眼神看她,赶她走的时候,她像是受了世界上最大的委屈;她只知道那晚当她第一次看见黄士郎为了保护孙熙不顾一切的时候,她宁愿她是孙熙……
如今,她正满脸委屈地看着黄士郎,孙熙皱了皱眉,心想黄士郎未免太铁石心肠了,这样个春光明媚的女子几天不见,被折磨得这么苍白,他竟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孙熙打趣说:“你又不是什么王子首富,人家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自然是爱情。”
她这句话不过是玩笑话,贺攸彤却像是受了什么震动,喃喃说:“这就是爱情,爱情?我明白了,这就是爱情!”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苍白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由悲转喜,不过是刹那间的功夫,拍起掌来,说:“黄士郎,本小姐爱上了你!你赶不走我,也逃不掉!管你和什么人同居了,就算结婚了,你也是我的!”
说完这句,她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畅快地跑了开去。黄士郎一脸木然,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说了句:“神经病。”大概嫌这句话还不够表达他的愤慨,他又加了句:“花痴!”
贺攸彤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喊了一句:“黄士郎,我叫贺攸彤!”
贺攸彤?孙熙隐约记起当日贺攸清带她拜见贺家人的时候,曾经提过他还有一个妹妹,在美国读书,就是叫贺攸彤。难道是同一个贺攸彤?不可能,素来以书香门第自居的贺家,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行事乖张的“名门淑女”呢?如果她真是贺家的第三个女儿,那么连日来她在贺氏多番骚扰黄士郎,贺攸清会视而不见?这个可能性极低,孙熙甩了甩头:“可能是同名不同命吧。”
本来他们到了宿舍,就应该分道扬镳,各自回家了。但黄士郎执意要孙熙到他的宿舍坐一坐,盛情难却,孙熙唯有跟了过去。黄士郎刚刚搬到这个不过五十平米的单身宿舍,客厅里只有两个纸盒,连凳子沙发都没有。黄士郎朝一个纸盒指了指:“你就坐那个吧,这个我做惯了。”
孙熙看不出两个纸盒有什么区别,大喇喇地坐了下去,但纸盒不能受力,一下子扁了下去。相反,黄士郎坐的那个纸盒却全然不受影响,他解释说:“我这里面放了棉絮,表面上是个纸盒,其实是个上等的沙发。”
孙熙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纸盒剥皮拆骨,摊在了地上,伸腿而坐:“我这个是上等的草席,可以像古人一样席地而坐。”
两人笑了一阵,黄士郎脸现忧色,问:“你刚才嘀嘀咕咕,一个人在琢磨什么?”
“我在想这个贺攸彤,会不会就是贺良儒的第三个女儿,贺攸彤?但好像可能性不大。”
“根本没可能吧。那个疯丫头是贺家三小姐,打死我也不信!如果她真的是,那就好了,我就写封匿名信告诉贺良儒,好叫他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乖女儿!”本来要知道,此贺攸彤是不是彼贺攸彤,是一件很简单的事。Q城的八卦杂志无孔不入,自然不肯放过一个名门淑女的成长史,里面多多少少有这位小姐的照片。但是贺攸彤多年来一直居住在美国,就算回Q城也不过逗留一两个月,所以关于贺攸彤的外貌性情一直是个谜。而贺攸彤回Q城与三教九流的人厮混,也从来不会自报家门,外面的人只知道她是位出手大方脾气火爆的美女,其他的一概不知。
“士郎,你不觉得自己对她特别严厉吗?一个美女就算天天跟进跟出,对你嘘寒问暖,你一点损失都没有呀?而且还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毫无疑问,贺攸彤是位美女,她圆眼圆脸,嘴巴微微翘起的时候,有一种少女调皮的可爱。即使孙熙与她的第一次会面是不打不相识,但私下也暗暗赞叹过她身上有种不做作的淳朴之美。这样一名不失可爱的女子却给黄士郎带来了极大的烦恼,只听他说:“一个女人,如果天天被一个暴发户跟踪狂追求,也不会是什么快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