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要瞒,也就这几年了。林茂新人辈出,蒋雄也快退下来了。再加上政府打击黑势力的力度,一年强过一年,很快我就不用把攸彤送得那么远了。”
贺良儒这么说,就是送贺攸彤返回美国的事,势在必行了。贺攸清从书房告退,回到睡房。房间里亮了灯,他自顾自地宽衣解带,孙雪从被窝里出来,说:“攸清,我有事想和你说。”
“嗯。”他轻嗯了一声,不多浪费一个字,孙雪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边。一阵疲惫之感,向贺攸清袭来,他突然温柔地看着孙雪,将她搂到怀里。他用冰凉的手抚摸她的秀发,轻吻她的耳垂。孙雪轻喘着,制止了他的动作,说:“攸清,我怀孕了。”
贺攸清愣了一下,放开孙雪,脸上阴晴不定。半晌过后,他吁了口气,再一次把孙雪搂到怀里:“终于,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孙雪将他紧紧搂住,眼泪不期然地流下来,贺攸清放开她,抹干她的泪,笑着说:“哭什么,该高兴才是。多长时间了?”
孙雪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也是刚刚知道,明天我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贺攸清拉住她的手,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一个人就可以。”她说话的时候,双颊通红,脸若桃花,贺攸清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说:“也好,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孙雪温顺地点点头,将整个人再次埋到贺攸清的怀抱之中。
翌日,贺良儒就亲自押送贺攸彤去机场,贺攸清跟着去送机。三个人坐在加长林肯车的后座,两父女一左一右,贺攸清被夹在中间。
一路上,父女俩不说一句话,整个车厢的气氛充满火药味。连向来不言不语的贺攸清都看不下去,主动打破僵局,说:“攸彤,到了美国,给家里打个电话。”
贺攸彤闷哼一下,说:“是不是还要用姑姑家里的电话打,确定我不是半路潜逃了?”
贺攸清看了她一眼,贺攸彤知道自己说话过分,忙摇晃着哥哥的手,说:“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贺攸清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
贺攸彤靠在哥哥怀中,眼泪险些要流了出来。但她不愿在父亲面前示弱,马上抬起头来,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昨夜,贺良儒搬出那么荒谬的理由逼她回美国,虽然贺攸清看出了其中的隐衷,但是贺攸彤却信到十足。那个“父女相克”的理由,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年,她一个人被孤身放在美国,父亲不闻不问。父亲居然为了这样一个迷信的理由,让她二十多年不能享受与家人相聚的乐趣,她不能不委屈。她答应回美国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心里的打算是这样的:“我一到机场就假装入境,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出来。他说我克住他,要让我离开Q城,我却偏偏要一辈子留在Q城。何况,黄士郎也在这里,我还没追到手呢!”
想到了这一层,她嘴角露出快意的微笑,望着窗外蓝天白云,心情也好了大半。
到了机场门口,贺攸清一边拿住她的行李,一边整理她的乱发,说:“别再让人担心了。”
贺攸彤调皮一笑,说:“知道啦,你也别让我担心哦。”
贺攸清淡然一笑。她与哥哥亲密话别,却丝毫没把旁边的父亲放在眼里,连余光都不扫过去。贺良儒满不是滋味,刚想上前教训几句,自动门里出来两个黑衣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贺攸彤身边,一左一右将她挟持住。
贺攸清扔下行李,一把揪住其中一个黑衣男子的衣领,贺良儒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两个黑衣男子同时拿出了两把枪,指在贺攸彤头上:“你们敢动一下,她就立马没命!”
贺攸彤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叫喊着:“爸,大哥,救我……”
黑衣男子面容凶狠,又持有杀伤性武器,贺攸彤的小命完全控制在他们手中。贺良儒与贺攸清又有什么办法,只听贺攸清说:“你们不过要钱,不要伤害人命!”
贺良儒马上附和:“对,多少钱,说个数?我们马上准备。”
黑衣男子睬都不睬他们,一人在前拿枪指着他们,另一人挟住贺攸彤,就像抓小鸡一样,往后急退。后面一辆黑车开过来,两人将贺攸彤丢进车,一人迅速地跟上去。另一人说了句:“如果你们敢开车跟过来,哼哼……”,一说完他也跟着上车。一声“砰”的关门声,车子与此同时发动起来,快速奔驰在公路上。
贺攸清马上拿出电话准备报警,贺良儒尚有迟疑:“他们要钱,如果报警……”
“绑匪没有人性,报警是唯一的方法。何况刚才那两个人有恃无恐,连面具都不戴,居然不怕暴露身份……”一般绑匪进行犯罪,都会隐藏身份。像刚才那两个黑衣人那样,光天化日之下,没有任何装扮,就赤条条地出来挟持人质。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是悍匪,这样的罪犯一收到钱就极可能毁尸灭迹,再偷渡潜逃,全然没有人性。
听到这里,贺良儒险些站不住:“这么说,攸彤她……那快报警,我要和警务处长通话!”
警务人员很快就来到了贺府,负责案件的是重案组高级督察史博辛。顷刻之间,将整个警局的办公室移到了贺府。史博辛亲自给贺攸清录口供:“我记得车牌是QZ54765,那两个劫匪的样子我可以做拼图。”
关键时刻居然这么冷静,还能背住车牌,史博辛暗自叹服,说:“小张,将车牌传回总部,马上进行追踪。给贺先生做个拼图。现在只有等绑匪打电话与你们联络,再进行下一步安排。”
一般绑架,绑匪的电话快则五分钟,慢则半小时,总之会第一时间与事主联系。但这次却迟迟没有人同贺府上下联系。等了一小时,史博辛改变思路,问:“你们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贺小姐有没有和人结怨?”
贺良儒皱眉沉思:“难道是攸彤这孩子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她刁蛮任性,会不会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
此时刁蛮任性的贺攸彤被关在一个僻静的房屋之中。她一上车就被人绑住手手脚脚,紧接着蒙住眼睛塞住嘴巴,车子开了两个小时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被推下车,一个歹徒用枪指着她的后脑勺,大声说:“快点!”
她的后脑勺被顶得发疼,牛脾气上来,将塞住嘴巴的布吐了出来,骂了句:“你绑着眼睛,绑住脚走走看!”
“他妈的!”歹徒给了她一巴掌,她的右脸立马肿了一块。
至此之后,贺攸彤就不敢吭声,乖乖就范。歹徒们把她推进一个房间,就把门关上。
五分钟后,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声响,像是有人将一把椅子放在她的对面。她眼睛上的黑布被扯开,突见强光,眼睛马上闭了起来。适应了几秒钟后,她急于看清周围形式,赶紧睁眼查看。她所在之处是一个空旷的废弃厂房,房间四周堆着废铁。四周的窗户用黑布盖住,厂房顶部用大灯照射,将整个暗室弄得灯火通明。
一个男人正威风凛凛地走进来,他穿了一身白色唐装,板寸头小胡子,看上去五十开外,一双眼睛将贺攸彤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若是平时,这样被人查看,贺攸彤一早就要发作。但她眼见刚才在机场挟持她的黑衣人点头哈腰地跟在此人身后,就猜测他一定是首领,就说:“你是谁?捉我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