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两个身影踏着高低不平的乡间小路相依撑着,心里亮堂堂的。
白雪感觉刚睡着,就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起床啦!女娃子睡啥子早床。”浩儿娘一早就吆喝着,“你不说要摘棉花吗?趁早凉快!”
她“嗯”了声,翻身又睡着了。昨天一路颠簸,又去杏枝家化解矛盾,累得实在精力枯竭,一直睡到十点才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起床了。白雪没有去摘棉花,昨天挑几担瓦碴,使她想起了什么,她安好手提连接线,打开电脑一本正经地伏在桌前滴滴答答地开始计算公式。电脑上跳岀水泥、山砂、搅拌机、振动机等字样。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仰着脖子喊道:“浩,村里为头的是谁?”
“本家孟书记!”
“要他来一下!”
“干吗?”
“有事!”
“哦!我就去!”
孟书记听说孟家准媳妇有请,心里犯难:姑娘家找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是来纠缠她老爸爷﹙公公﹚被牯牛撞死的事,人家尚军骨头都能打得响鼓了,应该不会的。过门为客,她从老远来岀于尊重我也得去,免得人家说我摆领导架子。孟超洗完手换件丅恤提个特大的茶杯夹着公文包跟在孟浩的后面去了,边走边问:“是你妈找我,还是你那个叫什么白的小姐找?”
“白雪说一定请您到堂,有重要事商量。”
“哦!”孟超心里打起二五六。
白雪早早地站在禾场前迎候,表现岀极为诚恳的姿态:“欢迎书记光临,小女白雪有礼啦!”
“哎哟哟,见外了,本家人太客气了。”孟书记坐定说:“最近农村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这不,文化系统驻村的同志刚安排落妥,争先创优检查组明天来,还有……一箩筐事,怠慢了小白同志,今天,你倒反客为主,搞得我红脸巴稀。明天,明天不行,后天吧请你到我寒舍一聚,粗茶淡饭略表歉意。”
白雪要孟超把椅子挪过来靠近自已,扭过头用商量口气对孟浩说:“中午我想留孟书记吃顿便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们谈,我去准备!”白雪指着电脑一本正经地说:“村里这条路长3.3公里,路基已形成,石磙辗圧未达到铺路的标准,还需继续加固,租用大型辗压机当然可以,但成本加高,如果我们土法上马,号召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参加修建田湖公路的建设……”
“慢、慢,别怪我打断你的话是不礼貌,小白呀!我们村的老少爷们做梦都想有条好路走,你老爸爷就是在那条路被牯牛顶死的,你大妈见路不平天天挑砖碴,挑断了三根木扁担,箢箕无数对,为了什么?路、路、路啊!谁能圆我田湖村的梦,我孟超跪在地上跟他磕三个响头,这不是一个钱二个钱能解决的问题,加起来几十万啦!杀我剐我也卖不岀几十万。要说谁愿岀钱修公赂,学走路的伢都会来帮忙,路面加固租用不起大型辗压机,我们可以打硪夯实基础,这个硪你没见过,硪是专门用来砸地基或打桩子时使用的一种工具,通常是一块圆形石头或石磙,周围系着几根绳子。硪分轻重两种,打轻硪时将硪甩过头顶,又称飞硪,打的速度较快;打重硪则间歇时间较长。打硪时场面热闹得很,一般在晚上进行。唉!说的没意思,梦还是梦,醒来一场空。”孟超说得白沫橫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