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婶，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二夫人都已经在发怒了！”
二夫人的贴身丫鬟红袖，匆匆跑了过来，赶紧来给黑婶提耳朵。
“来了来了，我马上就来，都是这个死丫头一直在拖后腿。帮不上忙也就算了，竟然还蠢到跌下了水缸里…”
嘴上骂归骂，但黑婶好歹还有些良心，至少知道要把丑奴儿从水缸里拉出来。
但是红袖就不是这么想的，她要是不按照二夫人的话去做的话，等会儿回去可是要受罚的。
再说，苏奴儿在苏宅就是废人一个，连一个普通的佣人都不如。她是死还是活，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连她的亲生父亲，苏青云都不在乎。这偌大的苏府，哪里还有人能看得到她的存在。
虽然苏府的人各个都很清楚的很，但也不好摆在明面上说。红袖生怕黑婶领会不了自己的意思，特地挤眉弄眼，说的含糊不清。
“黑婶你就别操心了，傻人有傻福。说不定，吃了这一苦，那丫头突然开了窍也说不定…”
红袖的话，黑婶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再说，救了丑奴儿，反过来得罪了二夫人，这笔买卖不划算。
于是，她干笑了两声之后，立刻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红袖姑娘说的是…说的是…我马上就来…”
说完，黑婶就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手，头也不回的跟着红袖走了。
洗衣房里，除了浸泡在冷水缸里昏迷不醒的苏世暖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佣人们都在厨房里帮忙。今晚可是除夕之夜，是苏府的大日子。
“冷…娘亲…奴儿冷…辰哥哥…奴儿好冷…”
被浸泡在冰水里的苏世暖，昏迷之前，断断续续说了这么些话以后，眼一闭，再也不省人事了。
咳咳…艰难的吐出了几口冰冷刺骨的水以后，模模糊糊中就听到有个尖细的女声在大声的呼喊着什么。
“奴儿呢？二夫人让她去正厅端茶倒水！”
二夫人的另一个贴身丫鬟绿萝，匆匆跑了过来。一看洗衣房里一个人都没有，顿时一张俏脸就涨成了猪肝色。
嘴上不说，心里面却在埋怨。
红袖那个死蹄子，二夫人都说了要把丑奴儿带过去，偏偏还把人给弄没了！
急的团团转，气得咬牙切齿的时候，一直都在各个院子里干杂活的柳姨，经过洗衣房时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绿萝姑娘，刚刚红袖姑娘过来时我还看到奴儿的呢！你看看是不是跌进水缸里了？”
洗衣房里最大的是黑婶，柳姨平白无故的不敢得罪她。所以也就没敢说出真想来，只能拐着弯儿提醒绿萝，奴儿现在人在水缸里。
一听到要找的人已经知道下落了，绿萝蓦然松了一口气。可是大冷天的，水缸里又结了冰。
光她一个人可没法将丑奴儿从水缸里拉上来，当时脸色就挂了下来。
“平时蠢也就算了，怎么大过年的都长了一岁了，还是这么的蠢？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水缸里的？要不是二夫人有令，要把奴儿带进正厅去，否则还真不如在这里淹死她来得省事。她好，苏家也好，大家都省事…”
绿萝一生气，这嘴上就管不住了。仗着二夫人的气势，她也知道这院子里能把她怎么样的人，都还没出生。
所以，最近几年胆子是越发大了。
“绿萝姑娘消消气，天冷，还是先把奴儿拉上来再说…”
绿萝一听有道理，但嘴里还是咒骂个不停。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奴儿给拉上来了。
“柳姨，你赶紧给她换件干净一点的衣服，等会儿时辰一到，让她去正厅伺候老爷和夫人们用膳…”
看到丑奴儿那张丑脸，绿萝是倒尽了胃口，翻了一个白眼之后，挥挥衣袖就走了。
“奴儿，醒醒…”
冻得瑟瑟发抖的苏世暖，牙齿一个劲的打着寒颤，根本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偏偏柳姨还在这里一个劲的摇晃她，也不说先给她换件干一点厚一点的衣服穿穿。
“冷…好冷…冷死了…”
等到奄奄一息的声音从苏世暖嘴里蹦出来时，柳姨总算是脑袋开窍了，赶紧脱下了自己半旧不旧的大棉袄，披在了她的身上。
还将她背进了锅炉房，那里脏是脏了一些，不过是苏宅用来烧水的地方。
只要有人烧水，锅炉房里就不会冷。
“奴儿，你先在这里躺一会儿，柳姨先去外面帮会儿忙，等会儿过来叫你…”
说是这么说的，看到苏世暖快要冻僵的样子，柳姨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不忍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要苏宅还是二夫人当家做主。不对，只要奴儿她一天不被老爷他认可，这苏府就不是她能呆的下去的地方。
长长叹了一口气后，柳姨将从别处抱来的旧衣服给苏世暖盖上了，然后合上门自个儿去干活了。
“冷…好冷…”
明明锅炉房里热得能把人烤熟，偏偏苏世暖还在一个劲的说自己冷。
还没躺上多久，外面就有人在找她了。
“丑奴儿呢？你们看到丑奴儿了没？二夫人在找她！让她去正厅端茶倒水！”
吃年夜饭的时间快到了，绿萝急急跑了过来。想过来找柳姨问一下丑奴儿的下落，却偏偏连柳姨都在忙东忙西，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知道二夫人着急，有个打杂的多嘴的丫鬟就讨好道。
“绿萝姐姐，刚刚我看到柳姨把奴儿藏到了锅炉房里，你可以进去看看，人应该还在里面。”
绿萝一听，赶紧就跑到锅炉房里去找人了。将锅炉房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丑奴儿竟然缩成了一团，躺在了还冒着火星的木柴堆里。
“死奴儿，赶紧给我起来！二夫人让你去正厅给老爷端茶送水！听到了没有？”
苏世暖整个人烧的是昏昏沉沉，哪里听得到她在讲话。
绿萝见她像个死木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当时就怒了，一把提起了苏世暖的耳朵。
这一提，一吃疼，苏世暖就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
一看她坐起来了，绿萝立刻踹了苏世暖一屁股。
“起来，给我走！赶紧！要是去晚了，惹怒了二夫人，没有你好果子吃的！”
昏昏沉沉中，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的苏世暖，仅凭自己的直觉在行动。
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刚站起来整个人就开始摇摇晃晃。一秒钟不到，一下子栽到了地上。
绿萝一看到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气得直咬牙，狠狠地踹了苏世暖好几下才算解气。
“死丫头，让你好好走路，你不听是吧？”
无论绿萝怎么踹，苏世暖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