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希和小碎于寝室楼下短暂攀谈,然后分别回到了各自寝室。
小碎刚刚躺倒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爷爷邢原悲伤无助的表情,爸爸邢铭的意外、惊讶、困惑。众人的不解。事实上,小碎同样不解惊讶。自己怎么就不是邢铭的女儿了呢?小碎的智商非同凡响,很小时就懂事了,三四岁时就会诵读百余首唐诗宋词。记忆中,是自己的父亲邢铭一字一句教授给自己,一句一句讲解字句的含义。那个和蔼亲切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邢铭。自己不可能不是邢铭的女儿。除非——除非自己被抱错了。把别人家的孩子当成了小碎,把真正的小碎当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太低了。
小碎既累又困,睡意却全无。看其她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自己的事情,煞是羡慕。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起初,小碎认为是米希打来劝慰自己两句。一看来电号码不对,陌生。她接通了信号,一个冰凉刺骨的声音从话筒中涌出来:“小碎!不许惊讶。”这个声音充满了邪气。闭上眼睛,会让你联想到这种声响来自死去了尸体。小碎浑身发冷,紧紧地哆嗦。问:
“你!你是谁?”
“你不用怕,不要声张。我不会伤害你。我们来个交换。用你手上的玉镯,换一个人的性命?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吧!”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换谁的性命?”
小碎听出来了,这个声音被加工过了。对方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
“一个你认识的人。米希的父亲,米博。怎么样?用你的玉镯,换取米博的性命。如果同意就按照我的吩咐行事。手机关机,SIM卡取出,扔掉。学校大门口有个信筒,上面有一张信封。拆开,里面有一个新SIM卡,到手机上。如果认为这个交易不划算,那你就什么也不要做,三天后,米博一定会死掉。”
说完,对方切断了信号。小碎狠狠咬咬嘴唇,大眼睛转了转。衣兜里取出玉镯,上下打量好多遍。这个玉镯是自己的至宝,听爷爷说这是自己亲生母亲所赠送。决不能丢弃。对方怎么知道有这个玉镯呢?这个玉镯上有什么秘密吗?看样子不会太简单,一模一样的玉镯同时出现在米希父亲那里。对方竟然会用米希父亲作为交换条件,换取这个玉镯。有点蹊跷。
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怎么样都不能眼睁睁看米希父亲遇害吧!她振作精神,跑下了楼。跑出校门。那个信筒就树立校门口,跑过去一看,果真有一个信封。不知道的人,以为谁将信遗忘到了信筒上。时间不容小碎多想,她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那个SIM卡,换到自己手机上,并将自己的卡扔到附近的草丛里。不久,那个陌生号码再次跃动于荧屏上。
“小碎,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还要提醒你一下,这个SIM卡我设了监控,不许同其他人联系。你要谨记啊,千万不要耍小聪明,玩花样。米希父亲的生死安危可掌握到你手里了。你敢动歪主意,除非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就……”
小碎忿恨地跺跺脚,叫道:“干嘛!不耍花样就不耍。至于吗?我猜你是个特务。不就是个玉镯吗?给你算了。”
小碎刚要习惯性地挂机,对方很谨慎地警告:“不许挂机。到附近超市卖个充电器,记住,一直开机。然后去火车站,一个半小时有一趟火车。去米希家中,你去过,应该知道路吧!”
小碎什么也不说,将手机蓝牙耳机赛到耳朵上。抬头向四周了望,不远就有一个超级市场,里面有一个电子柜台。出售手机配件和充电器。她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心思却异常缜密。这个神秘人对这附近的环境很熟悉,很有可能就在自己附近。看样子要小心应付了。再有啊,自己同米希去过他家里,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呢?
小苏没有选择余地,只能依照吩咐行事。乘坐火车,第二天中午抵达米希家乡,凭借记忆指引之下到了米希的家中。门口那条大黄狗不见了,铁门上栓了一个铁条。小碎冲耳机大叫:“喂!我到了,要不要我进去啊!你总该让我看看你吧。”
“少废话,进去。”
“进就进!”小碎一边唠叨,一边从墙上翻身过去。还不忘顺手摘了一朵牵牛花。房子的门没有锁。推开门,里面没有什么变化,同上一次差不多。她把耳机取下,冲屋里大声喊叫:“出来吧!我到了,你该履行了你的承诺。放开米希的父亲。”屋里一片寂静,发出微弱的回音。她小心地坐到地上,脑袋不停摇摆,拍背后突然打出一棍子,打昏自己。窗户紧闭,里面闷热。几天前就是这样的布置,难道米希父亲始终没有回来。还是刚一回来就被人劫持了。那也不对,既然被人劫持了,劫持人又是为了索要这个玉镯,为什么要拖这么多时间呢?
“有没有人啊!快出来。你怕了我不成。”小碎起身往里走,心里有点忐忑,总感觉这里没有人。这个时候,那个可怕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小丫头,现在什么也不要做。走出去,将玉镯放到大门旁的墙上。快点——”
声音很小,来自耳机。
“喂!你见不得人啊!干什么鬼鬼祟祟,有本事就出来。”
“少废话,不想让米希的父亲死,就按照我吩咐行事。你要明白一点,你没有讨价还价资格。别耍花招,小心老东西性命!”
小碎无奈,摸不到丝毫头绪,如同一只被摆布的纸鸢,只能听凭“主人”的意图。从手上掳下玉镯,跑到大门口,将玉镯放到墙上。
“快!放到了那里了吗?然后回到屋里。不许声张,不许监视。”
小碎此刻只能扮演一只听话的麋鹿。到了屋里,对方再次发出了警告:“好孩子,我履行我的承诺。到侧屋锅台下面的地下室里,老头子就在那里。快点吧!我保不准他再多憋一会还能不能活下去。”
不能怠慢了,她急速跑到侧屋的锅台旁边,掀起锅台铁壁,下面露出了一个狭窄的洞口。几天前同米希下到过洞底,这次算是轻车熟路了。洞底那张屏风依然矗立,屏风后面似乎有微弱的蠕动。小碎上前,绕过屏风。一张椅子上绑着一个人,嘴里塞满了麻木。这个人正是米希的父亲:米博。几条麻绳将米希双腿死死捆缚,胳膊同椅子棱套到一起。脖子上还有一条绳子勒到椅子背上。
米博用力挣扎,晃动。见到小碎嘴里发车“呜呜——”的响动。小碎上前,快速抽出他嘴里的麻木。“大伯!谁把您弄成这样啊!”
米博喘了粗气,呼哧带喘地说:“你!叫小碎吧,我记得你,几天前你和米希来过这里。对吧?”
“大伯,我是小碎。什么人要害您啊?”小碎慌忙地为他解开胳膊上的绳索。很快,米博上肢可以自由活动了。腿上的麻绳绑的异常牢固,花了好一会时间,小碎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摩擦得发了红肿。还没能解开。
“真是过意不去啊,小碎。我自己弄吧——”米博弯腰,那双发黑,粗糙,却很有力的双手果然不同凡响。瞬间解开了麻绳。
小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玉镯还放到墙上。她飞跑出去,米博也跟了过去。墙上的玉镯不见了踪迹,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
“怎么啊!小碎?”米博问道。“我说孩子啊,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呢?难道有人用我来威胁你吗?”
小碎只能点点头,将事情的原委如实讲了一遍。然后将耳机丢得远远,把手机里面的卡也抽了出来,丢掉。
“嗨!听我父亲说,那个玉镯是母亲临终前送给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嗯!不说啦——”小碎凝噎了一会。有些话不方便讲,其中苦味只有自己品过。邢铭既然不是自己的父亲了,那么母亲呢?也未必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了吧!
米博愣了一会,一股说不清的情态笼罩全身。他略微弯弯腰,吃力地坐到了地上。什么也没有说。小碎不清楚为什么,追问道:“大伯,您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吓到啦。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是不是也有一个玉镯啊?”
米博倏地站了起来。睁大了他那双沧桑的眼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