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完全进入了一种模糊的、奇特的状态。如果说我家老主人知道他小儿子成了杀人犯,他还能那么心坚如磐石么?
两天前,我家主人刘宝权被县纪委、县公安局的几个办案人员下来传唤进城,带到了宁安宾馆,进行了所谓的双规。他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了十分顽固坚硬的死档上,面对办案人员的问话,表现得泰然自若。他几乎不屑于与办案人员说话,十分自信而强硬地,将派出所收集的关于他的问题,给一一否决了。他不承认矿难、焚车、强奸与自己有关。斗争的结果是,刘宝权牢牢把握了较量的主动权,办案人员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我家主人刘宝权在双规地点宁安宾馆,不但没有什么惊慌异常,甚至可以好吃好喝,安然入睡。县纪委面对如此硬棒的调查对象,只有了最后一招,想从他的账上找麻烦,搞倒他。
我们狗都知道,大凡当官的人,一旦被认真严格地查账的话,没有几个不烂门的。可是查黑窝子村的账,这在我家主人刘宝权看来,根本不值一提。这些年来,我家主人刘宝权在村里,他一人身兼村长、会计、出纳,他儿子又是村支书,账就在他家中,可以说是早就没有了。村里的钱就是他私人的钱,都在他口袋里放着。县里去查他的账,纸都没一张,记录都没一笔,连毛都不见一根,查甚鸟?!我家主人刘宝权听到要查他的账更加沉稳了。
自从我家主人被请进城去之后,在外面的两个儿子就给他活动开了,做了大量的疏通工作。陈升官、刘冬生帮了他的大忙。派出所收集的关于我家主人刘宝权、王阿达、刘立坚带黑社会团伙性质的犯罪情况,汇报材料早就被刘冬生将内容给泄露出来了。他们收买证人、受害人,威胁相关人员,使县里的调查组查无实据,造成了调查部门,明显掌握证据不足的被动局面。
特别是王阿达神通广大,要动他,根本不可能像动我家主人刘宝权这样容易,县里拿一个刘宝权都骑虎难下,无法对付,对付王阿达就只能是慎之又慎了,当然就是不敢轻易对他动手脚。因此我家主人刘宝权能够完整地了解外面的情况,他也就心安理得地与县里的纪检、公安机关,玩起了猫鼠同台共舞的游戏。
他知道,政府最多只能把他关几天,就会毫发无损地将他送回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的小儿子会为他被关——而去杀人!县里为了安定这一事件,只得要他出面压台,便提前解除了对他的双规。我家主人原本准备和县里的办案人员再斗一斗的,现在他不想赔他们玩了,必须马上回去救小儿子的命,村子里的事,他必须马上去控制住局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