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霂依旧没有答话,甚至没有抬眼,只是倾倒木桶,将木盆盛满清水,而后面无表情的重新坐下,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完完全全被当成了空气的阿俏皱着眉头,双手叉腰,大声嚷嚷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棒槌敲得梆梆响,苏霂又撒了些皂角粉:“我在忙,你眼睛塞柴火了吗?”
“你放肆!”阿俏跳了脚,指着苏霂低着的头:“下作的贱婢,都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切~”苏霂满脸无所谓,泰然将衣服翻了个儿,反唇相讥道:“我是贱婢,你又比我贵到哪里去了么?”
“你!”
被苏霂戳中痛处,阿俏红了眼,头顶直冒烟,不假思索地冲到苏霂身边,猛地抬腿一扫,一撮尘土夹杂着无数个小石子,便朝苏霂的身上飞去。
“咳咳咳……”
苏霂没有及时逃离,被这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糊了满脸,小手直扇,咳嗽不止。眼睛进了沙,又胀又痛;鼻腔进了土,又酸又痒;嘴巴进了尘,又涩又牙碜。
看着苏霂满身脏的囧样,阿俏得逞地拍着手,尖声嘲笑道:“哈哈哈,看你还猖不猖狂,活该!”
眼皮勉强抬开一条缝,瞄见了木盆中已变成一摊泥的衣服和井水,灰头土脸的苏霂怒不可遏,大口吐掉嘴里的沙尘,忽的站起来,一脚踹向裙下的木凳。
木凳像加了油一般,呈360度自由前翻,滚撞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便断了两只腿。
阿俏被苏霂的汹汹气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向后挪了两步,眼里胆怯,可嘴上还逞着强:“贱婢,你……你想干什么,要造反吗!?”
苏霂把衣服甩出了脏水盆,森冷着泛红的双眸,死盯着阿俏:“你是不是有病!忘了吃药是不是!再敢多说一句,老娘便让你跟那凳子去残联做姐妹!”
阿俏吞了吞口水,强压住内心的惊慌:“怎么?你是不是又想拿出御赐金牌吓唬我啊?”
“是又怎样?”苏霂顺手朝腰间摸去。阿俏不提醒,她还真就没想起来发挥一下金牌的威效。
好像早就等着苏霂说这话似的,阿俏立了立柳叶弯眉,不屑道:“你尽管拿出来好了,只是不晓得,若是哪天皇帝知道靖王殿下将御赐金牌随随便便赐给了一个无名无份卑微低下的小小奴婢,会不会一气之下,治靖王一个欺君之罪呢?”
苏霂哑然,停下了刚触摸到金牌的手。没想到一向只会狐假虎威的阿俏可以说出这番话,肯定是郭萱背地里授教的。但阿俏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她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萧梓焱金牌的庇护下,而且这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了?哑巴了?”金牌失效,阿俏势头重燃,得意地笑道:“知道王妃为什么让你洗下人的衣物而不是主子们的衣物吗?”故意顿了顿:“因为以你的身价,只配伺候那些脏兮兮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