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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炎妍1 代表寒夜的骑士团

炎妍告别了族人,爸爸和妈妈和她不舍地抱了抱,妈妈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她把咿咿呀呀的小弟弟抱起来亲了一口。

族里的大长老是父亲的爷爷,据说父亲是他最小的孙子。而据她所知,父亲已经六十八岁了,她有三个哥哥,最年长的已经结婚生子,最小的也比她大十岁左右。这就是魔法师的能耐,她常常为此感慨,当普通人在古稀之年已经步履蹒跚的时候,他们还能像年轻人一样行走天涯。

那么大长老多少岁了呢?这是炎妍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问题,据说魔法上的造诣越高,寿命也就越长。大长老是族里最强大的魔法师,听爱扯老故事的奶奶说——也就是父亲的母亲,今年一百二十岁了,只不过看起来好像比大长老还要显老——他曾经在炎花朔玛一族遭遇巨龙的袭击时保护了一族,而据书上说,巨龙已经一千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大长老说,等她有所成就的时候就告诉她。那么,今天的事算不算是“有所成就”呢?炎季刚刚过去,持续了十年之久,似乎从炎妍记事起就是炎季了。今天秋高气爽,烈焰鸟在头顶盘旋啼叫,仿佛是在为她送行。二长老和三长老也都来了,乐呵呵地祝福着她的未来。唯独哥哥们和大长老没有来,连族长都来了——被族人尊敬有加的炎百烈族长,听父亲说是大长老的兄弟。炎妍曾试着去询问族长的年龄,但族长只是狡黠地一笑,胡子上都燃烧着浓浓的火焰。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在意大长老的真实年龄呢?她坐上了通往皇城的列车,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这么思考着。座位是软软的沙发,非常舒服,至少在族里的魔法教室里的板凳比不了。光洁的玉石桌上摆放着复古的铜茶杯,里面盛放着的却是牛奶。她想了一会这个问题,苦思无果之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窗外的景致上面。

这是坐在对面的导师兼现“寒夜骑士”成员之一的法兰奇说的,“难得从西域走出来,坐着这么舒服的沙发不好好欣赏一下风景就可惜了。”

法兰奇是一位风趣的人,听介绍他来沉焰城的老爷爷说,他即使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气候依旧不忘吐槽和半开玩笑式的抱怨。当然,最让炎妍激动、且最让其家里人放心的是法兰奇是一位“寒夜骑士”。他来时也表明了意愿,说请求让炎妍作为他的候补骑士。

炎季向来是为人们谈虎色变的东西,是怪物,是魔鬼。除了洛华纳的居民,以及他们炎花朔玛人。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要受炎季的苦。在炎季的最浓时候,房屋会被融化,人会烧起来,所以为了对抗炎季,人们除了远渡重洋去洛华纳避暑以外,就是寻求魔法师的庇护。

而为了象征这种抗争精神,国家建立了一个由五人组成的骑士团,取名“寒夜”。那是来自国家各个角落魔法师的巅峰,能成为其中一员自然是一种殊荣,而像炎妍这般,去做一位候补骑士自然也不错。

“为什么选我呢?”

喝酒吗?不?那茶呢?也不喝?好吧,牛奶总喝一点的吧?——这就是如今手中这杯牛奶的由来。牛奶浓郁、粘稠,和家里平常吃的不太一样,但很香也足够甜。炎妍喝了一大口,嘴角糊满了牛奶沫。她幸福地哈了一声,天底下没有比坐在通往梦想的沙发上喝牛奶更值得幸福的事了。

“选你?不,不是我选的你。是丞相大人……对,就是那位老爷爷。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让无能的骑士去选择他的接班人。”法兰奇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卷发,夸张的络腮胡子,还有灰色的漂亮的眼睛。如果把胡子剃掉,他一定是一位大帅哥,炎妍又喝了一口牛奶,然后用舌头舔舔嘴唇的周围。

她一直也想要那样的头发和眼睛。可惜,因为是炎花朔玛的缘故,红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这是炎花朔玛历代与火焰结缘的结果。不过,或许是因为她那么一点特殊,所以她的头发在族里满大街红头发中,还算是稍微偏暗一些的。

会不会,也同样是因为她那么一点特殊,所以被选择成了寒夜骑士的候补呢?

法兰奇骑士终于说出了真相:“因为你是两系魔法师。”

果然。炎妍颇有成就感地想,令她不同于其他年轻的炎花朔玛的唯一一个理由:因为她同时掌握炎花朔玛标志性的火焰魔法和罕见的雷电魔法。世人能够对一种魔法有亲和力已经是万分幸运,她却能够在掌握滔天烈焰的同时又变成雷电法王。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也就是去年。她被邀请去族长儿子的成年礼,许多炎花朔玛的年轻一辈都聚集在那里,那个欢乐的宏伟的焰之礼堂种。有许多男孩过来邀请她跳舞或是喝一杯烈酒,炎花朔玛人性格奔放而且英勇无惧,是天生的战士。天生的战士就应该配上豪放的舞步和激情的烈酒,他们总是真么说。

只不过那天炎妍总算勉强答应下了一位和自己同龄的男孩的邀请,那看似羞涩的男孩却在笨拙的舞步中浮动起不安分的双手。双手在她腰间试探性地揉捏也就罢了,但在感受到屁股传来的恶心的热量后,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立马中断了跳舞,她不会跳舞,他也不会跳舞,但他却为了这样的目的来邀请她。怎么说呢?——还有比这更惹人厌的么?

她记得当时对着一脸意犹未尽的小色狼呼了一巴掌,当场就在周遭错愕的目光中愤愤地走出。

至于烈酒。炎妍当时并不敢碰那种东西。奶奶说那是勾人魂魄的魔物,妈妈也说那是怪物,比巨龙更致命。但她好歹强喝了一杯清酒,并且自那以后,心里发誓再也不碰酒水了。

“这趟列车要走多远?”她举起了杯子,杯子本身就沉甸甸的,所以她没法通过手感判断里面还有没有牛奶。当她把杯子挨着嘴唇的时候,才无奈地撇了撇嘴,把杯子放下。

“从沉焰城到皇城,一共要途径三座城市,还有无穷无尽的荒野或者要村落。刚刚你也注意到了,那是第一座城市,要抵达皇城至少还得大半天,”法兰奇把用餐时用的围巾放在了脸上,炎妍心里琢磨难道他不嫌有油臭么?他把围巾遮住了眼睛,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睡一觉吧,不然你会在变成我的候补骑士之前无聊至死。那是一个有趣的结局,但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归宿。”

我会因睡觉而死,炎妍心里嘀咕着想,然后就变成第一个因为睡觉而殉职的骑士。

窗外的景色飞逝,刚开始事因为从未出过沉焰城,对一切事物都新奇而感兴趣。窗外的树木,炎季一过就倾巢而出的不同于烈焰鸟的鸟儿,隔很远很远才看得到一家的农场小屋,有时候可以看到他们的儿子在附近的牧场上放羊。作为魔法世家的后辈,她在从两岁到十二岁的十年炎季里,都在魔法师的庇护下过去。炎花朔玛的魔法师们给沉焰城建起了寒冰的结界,让炎季的魔爪伸不进来。所以她从没见过其他人——那些并不属于任何家族,也不是什么魔法师的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是怎么度过炎季的,他们在度过炎季后,又是怎么过活的?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能够在一个远处牧羊的孩童身上注目很久,后来当她发现一切都那么稀松平常了以后,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回了自己的杯子。那是酒杯、茶杯?还是牛奶杯子?她又瞥了一眼法兰奇,这堪称全国都少有人能匹敌的寒夜骑士,竟然就这样已经呼呼大睡了。——鼾声如雷。

她悄悄地把双手覆盖在杯子上,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摸起来有种古色古香的粗糙感。她的手向来不怎么碰东西,是妈妈不让乱碰的,理由是会让她的手变粗糙。“女孩子的手可不能粗糙了。”妈妈说。所以她的手白皙玉洁,确实惹人怜爱。但有一天,她发现了自己能够做的另一件事。

于是她开始时不时地就练习,她的手去触碰过任何东西,甚至乞丐长满跳蚤的头发和爸爸那扎人的胡子。毕竟,如果那件事能够练有所成,手又算什么呢?

她感觉到了一股电流从指缝间划过,就像小蛇一样,绕着她的手指从手腕流到杯子壁上,杯子出现了奇怪的变化,它先是变瘪,接着就像是跳舞的女人一样扭了扭,最后一阵剧烈的变动,无比巨大又无比缩小,最后变成了一根针一样的东西。

还是不可控啊……她失望地想。她又一次看向了法兰奇,络腮胡骑士现在依旧沉浸在梦境中。还好,动静虽然大,好在没吵醒这家伙。炼金术是她的小秘密,是比她胸部开始微妙地发育更让她觉得不可外传的小秘密,绝不能让这个还不算熟的人知道了。因为在西部地区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炼金术师永不会出生在炎花朔玛。

可事实证明她还是天真了些。

大半天后,炎妍哭丧着脸从列车里出来,心里一直在为自己可怜的坐的发麻的屁股默哀。但络腮胡骑士明显对皇城比对沉焰城要熟悉的多,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大洋房里。红色的地砖,高高的房顶,白色的大理石墙。典雅的建筑,然后就是九个姿态各异的人。

三个洛华纳少年和一名梵创女孩儿,女孩儿看起来挺羞涩的,但胸部波涛汹涌,呼之欲出,别说一旁的三位正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就连炎妍都口干舌燥瞪大了眼睛。

“穿红衣服的女人是伊雪丽,老家伙是柯基诺夫,他可真的是一位老家伙,活了比我曾祖父还长的年纪。”法兰奇在去往洋房的路上,耐心地告诉炎妍,而他时不时的抱怨又逗得她发笑,“他就是当今世上的梵创首相。”

随后,他又将另外三名寒夜骑士的名字告诉了她,并叫她特别要记好伊雪丽的名字,因为那个火辣的斑骨女人总是对比莫名的在意。

“伊雪丽姐姐好。”炎妍想必是被法兰奇再三的叮嘱搞怕了,一进来就四处查看穿红色衣服的女人的影子。她立马就看到了她,伊雪丽骑士比她想象中的要柔美得多,红色的孔雀尾外套,黑色的皮裤和高跟鞋,黑色长发垂落至臀部,还有那斑骨人标志性的紫色眼睛。

其他人——洛华纳的少年中最憨厚的一个咽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发现后只是歉意地笑了笑;梵创的小女孩看到了她,就投来惊艳的目光,又表情黯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很难为情,但炎妍却十分理解地投去同情的目光,她知道,此时那羞涩的小女孩的心情,和自己起先看了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胸时是一样的……

反应最大的要数另外的三位寒夜骑士。两个男人脸部抽搐了一下,就像有谁揍了他们一拳似的,然后转过身去偷着笑。另外一个女骑士就完全不顾忌地大笑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宽敞的大厅。唯独她——她看起来如此空灵,出尘,而且旁若无人。仿佛周遭人的所言所为都是令人唏嘘的独奏,她看着她,伊莉尔看着炎花朔玛-妍。

那是什么?欣喜?甚至炎妍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点狂喜,就出自伊莉尔那清澈的眼眸中。可是为什么——

“她很高兴,伊莉尔就是藏不住情绪。上次她的家里传来消息取消了她的婚约。她已经为此哀求了很久,原因是她受不了男人……但她那时的确非常高兴,她会两眼发光地朝你扑过来,搂住你的脖子,几乎要掐死你。”法兰奇看起来心有余悸一样地摸了摸脖子,“我们称那‘死亡之拥’。”

受不了男人……炎妍心里琢磨着这句话,自己好像也有一点吧?她是说那次成人礼的事。从那次之后,她就对同龄的男生敬而远之。不过……她瞥了一眼早就哀伤无比的法兰奇,这样的美女在队里却是个‘不喜欢男人’的性格,法兰奇,以及另外两个男骑士都快抓狂了吧?

不过,她就因为自己叫了一声姐姐而高兴,她高兴的点也是怪怪的。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在为我的好兄弟,斯洛特默哀,”法兰奇似是看出了炎妍在想什么,他抽了抽鼻子,一副“小丫头别乱想”的样子看着她,“作为寒夜骑士团团长,魔法师协会和炼金术师公会无不知晓他的名号,今年七十二,史上最年轻的七阶魔法师。”

“但是却没法俘获一名女子的心。你是想说这个吧,法兰奇老兄?哈哈。”这是希洛,寒夜骑士团史上最年轻的团员,生在梵创西域,十一岁成为一阶魔法师,二十岁就是五阶,今年二十二,六阶魔法师。“你就是来自著名的战士之族‘炎花朔玛’的小姑娘,炎妍吧?我也出生在梵创西域,说起来,咱俩还是同乡呢!”

希洛非常热情,还有那一种年轻人独有的活力——是真正的年轻人,按照普通人生老病死规律的年轻人。如果算上魔法师……斯洛特都得称之为“少年”。

在和希洛、伊莉尔认识之后,炎妍又分别见识了一下另外两名男骑士——斯洛特和展清风。斯洛特是穿着宽大皮风衣的男人,就如法兰奇所说,七十二岁的七阶魔法师,显露出和别人不一样的稳重。展清风则看起来要老得多,白发苍苍皱纹遍布,穿着一袭白袍,白袍上镌画着一直仙鹤展翅高飞。不过他看起来老是老了点,全身上下却透露出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布鲁克就是刚才那个傻乎乎地盯着炎妍看的少年。他体型庞大,炎妍心里比较着估计他能抵得上三个她。布鲁克至今挂着傻兮兮的笑容,他喜欢什么东西,就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是展清风带来的候补骑士,”希洛立马抢过法兰奇的位置,黏在炎妍身边为她解说每一个人,“别看他傻大个似的,布鲁克可是洛华纳魔法学院的高材生…”

希洛告诉她,梵创的魔法教育体系在世界三个联邦中遥遥领先,哪怕是梵创的一座二级城市里的魔法学院都能媲美洛华纳的皇家学院。

“洛华纳刚和梵创结束战争……不过这并不影响洛华纳和梵创之间的学术交流。”希洛撩撩暗灰色长发,把炎妍的脑袋扳向另一边,“那是我带来的龙婷和伊莉尔带来的罗杰斯,还有团长大人的提齐。”

听到他们的名字,他们也都分分转过头来,彬彬有礼地打了招呼,随后又转过去了。他们三人显然比较熟,炎妍心里笃定。罗杰斯和提齐看起来都有风度得多,就像两个小绅士一样。至于布鲁克……他似乎和绅士这个词沾不上边儿,十足的悲哀。

龙婷是一位总有魔鬼身材的典型梵创淑女。她长相得体,说话有度,面对两位小绅士似有似无的搭讪她也应对的从容不迫,时不时掩着嘴巴轻笑,更是惹得两少年心花怒放。

“别看他们了,”希洛睁着水灵的大眼睛撒娇般挡住炎妍的视线,“以后就陪着姐姐我吧!你是一个天才,我可以让你的魔法登峰造极。”

“好……”炎妍尴尬地说。

法兰奇走了过来。炎妍望着他,心里忽的升起一股担心。不会吧?他的确是睡着了的吧,

法兰奇明显没有感受到炎妍的目光,他娓娓道来:“不止魔法,”他颇有自信地说,“还有炼金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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