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醒了,可算醒了,四弟,三弟,二哥,你们快来看啊,小九醒了!”白彧自从太子、离秧与黛墨三人连夜给白娪运功回神时回神,就早已在一旁守着她,愣是站着一晚上没有睡觉。
“小九,来,快让四歌看看。”白清安一跑起来便慌了神,连下裳都没来的急提,快到床边上是踩了一脚,好在并无大碍。
白娪的那一双眼睛里装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她面容疲倦,身体憔悴,脸色白的想云一样,不见一丝血色。这生了一场大病,连人都瘦了一圈了,这身子都快皮包骨了,她微微张开嘴,眼泪从眼角落下,滑倒白娪两鬓处,润湿了她的头发。
可她眼里满是悲伤,就连止不住的泪水都是无奈,她有点嘲笑自己的命运,她生下来就拥有了别人所没有的一切,她美貌、灵力强、可呼风唤雨、可镇三昧真火,降服瑞兽。
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的烦恼原来就只是丢失掉了五百年的记忆,她的容貌不曾变过,她的法力不曾变过,就连她身体里离秧的魂魄都不曾变过。她最终还是逃不过,这劫,她该如何躲,如何逃,如何挡呢?
“四哥,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白娪躺在床上,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却又底气十足。
“可是......”
“四哥,求你了,让我待着吧,我想先静一静。”这白清安话还没有说完,白娪就把他刚要说出口的话给堵住了。黛墨见状,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离秧,便开口说道:“清安,让白娪歇着吧,有离秧在,她不会有事的。”
“可是......”白清安又想说什么话,可一开口,又自己生生给咽了回去。无奈摇头,提起下裳就走了,看了看白娪,便与白家人出去了。
白彧待人都走了,这才将镜鲤的贴身手帕塞到白娪手里,说:“这是镜鲤,托我带给碧桃的。”白彧面色凝重,十分疲惫,这几日不但心心念念着白娪的事,就连锦鲤的事也出了些许力气。太子随着白彧折腾了一晚上,也没有心思要回天宫了,好不容易下来一趟,他便想要多待几日。
白彧走在太子前头,突然眼前一黑脑袋晕了过去,踉跄了一下正要倒下,太子便一个大跨步就上前将白彧扶住。白彧一下回过神来,往后看了一眼,见是太子穆华,也就任由着他这么搀扶着自己。
末了,白娪这处只剩下她与离秧,她微微吃力的坐起来看着离秧,走了下床去给自己到了杯茶,而后便开口说到:“离秧,你有什么是想要跟我说的吗?”离秧微微皱眉,随即便感到坐着的并不是那个稚嫩青涩的白娪而是那个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爱还是恨的芸轩。
他尽量将自己的眉眼舒展开,温和着对白娪开口道:“白娪,我知道你记起了什么,上辈子我欠你的,会还的。”
白娪站起,步步朝他逼近,她也不想如此,可是他欠她的,该拿什么来还,是他这一条命,还是他的三魂七魄。
“还?你准备怎么还?是你的这一条命,还是你整个翼族的命?不要急,你们欠我的,我定会十倍百倍的偿还。”白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明是一场“大病初愈”的面容,可与她全身上下不同的,还有她已觉醒的九尾之力,与一个真真正正的上神称号。
她这些被封印了几百年的灵力,若不是他日被离秧这“歹人”所害,她倒不至于差点又丢了半条命。她是无奈的,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她这一生,怕是都在等这一日了。
她知道自己要将要做何时,她知道这几百年间在等她的人是谁,她知道上一世还欠了谁,她睁开眼前心里想的,睁开眼后心里想的,只有长墨一人。
她是心急如焚的,可是她又在害怕着,害怕着长墨到底,到底过的好不好,到底记不记得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她想的一般,在等她。
可在见长墨之前,她还有一事,要做。
“事到如今,皆不能挽回,今后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来找我。”离秧不知为何,越看着白娪,便越不敢直视她,难道是他心虚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才能将欠她的,都还清了。
白娪转身一挥长袖,便已出了青丘,她顺着青丘,一转眼间,便到了翼族的地盘。离秧见白娪走后,自然也就跟了上去,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会这么快来。
骊姬几夜未眠,只是在娇怜殿前来回徘徊,连续等了好几夜,这才肯回房里暂且休息一番,这身子才将将要起,便闻到了那十分厌恶又熟悉的桃花香。
她一下子坐起了身子,拿起袖衫便往身上一披,刚想要出门看看,门就被一股剑气斩开,她强迫着自己想起脑子里的记忆,恍然一惊,连忙后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吓得她贴身的婢女浑身发抖的去把骊姬扶起。
“不是她,不可能是她,不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怎么可能是她,她在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一定是,一定是我太累了。”
“怎么?你不认得我了?”白娪一脸高傲的看着骊姬,神态自若,一身香气形成的剑气,将骊姬身上划了好些个深浅不一的口子,慢慢渲染上了她白色的里衫。
“你,你是芸轩?”骊姬大口喘着粗气,始终都平复不了自己的气息。
“六百年前,你拿着我的一件贴身物品,让它在你的手中见了血,今日,我打算将我的东西拿回,顺便也让它,见见你的血。”白娪话音刚落,一把极品的剑便飞到了她的手里,她将剑拔出,只是挥了一刀,剑并未贴近她的肉身,这最重的一刀,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一星半点的伤口。
骊姬一口鲜血从小嘴里吐出,看了一眼那在胸口青琅剑划破的口子,并未见血。末了,骊姬倒在地上看着白娪离去的背影,身旁的婢女早已被吓晕了过去,而后,终于瞧见了自己朝朝暮暮盼着的人。
待离秧一路跟着赶到时,方才知道来晚了一步,看着倒在地上还有一口气的骊姬,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续命丸,给她喂了下去。再给她封住了命脉,给她运功疗伤。
离秧念在骊姬父亲的恩,给她捡回来了一条命,至于能不能醒的来,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白娪出了浮华城后,本想着要去一趟蓬莱,而后却又想去一趟昆仑虚,可她又突然想起这昆仑虚早已交于她大师兄泯昆,昆仑虚不再是长墨的了。
她将自己的剑抬起,小心的摸了摸剑鞘,想起了长墨往日住的地方,仙鹤居。
这仙鹤居与昆仑虚在同一个地方,待着白娪到了昆仑虚时,只见仙气云绕,便知昆仑虚这几百年定又有许多仙家子弟前来拜师。
白娪进去的时候特意绕着道走,为的就是不打扰昆仑虚的任何一位弟子,包括当时宠爱她,为她隐瞒身份的师兄长们。
白娪穿过仙鹤群,飞上了仙鹤居,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有一片桃花,红白相间的花瓣落在白娪的头发上,她忍不住抬脚,往长墨的书斋走去。她轻轻的推开门,眼睛里的泪水滴落在地上。
长墨盘坐着休息,听见了白娪开门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夜思梦想的女子。他湿润着眼睛,颤抖着从嘴里喊出两个字:“芸儿。”
白娪跑着跪坐在长墨面前,轻轻将长墨揽入怀中,哭着抽泣着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长墨隐忍着泪水,紧紧将白娪拥在怀中。
“芸儿,你可知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阿墨,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不用再等我了,我回来陪你了。”白娪轻轻拭去了长墨眼角的泪水,白娪看着长墨这张熟悉的脸,伸出手将他紧皱着的眉头轻轻推开,指间传来他脸上的温度,眼睛里始终在含着泪水看着他。
长墨拂过白娪的脸,只是这轻轻的一下抚摸,便足以想起几百年前白娪在他怀里死去的模样。
照着这仙界所有见过长墨的小仙们说,长墨的容颜是美的,只是见过他的一颦一笑,便能认人种下了相思豆,让人长相思。
倒也确实如此,在白娪还是芸轩的时候,便天天偷懒跑去偷看长墨容颜,即便是因此不能与众师兄下山游玩,她也甘愿如此,她只要一想到只要把手中罚抄的字赶紧写完,就能够跟在师傅身后转悠,就能开心好久。
只是她那时年纪尚小,并不知道那便是爱慕之情。
白娪看着长墨,浅笑着说:“阿墨,我想在夕阳下,为你盘头。”
“好。”
在白娪的双手触碰到长墨的头发时,白娪感到沾沾自喜,她小心翼翼的为长墨盘好头发后,便坐在他身旁倚靠在他肩上看这这快要烧红了半边天的夕阳。
只是,她心里还有许多事,还没有理清楚,让她显得十分忧愁。白娪的一颦一簇长墨都看在眼里,陪着她看完了夕阳后,便把早已熟睡的白娪包进了自己的房中。
长墨靠在床边看着白娪熟睡的模样,拿起了她旁边的青琅剑,心中便有一二,为她点了些许安神香后,便在她身旁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