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莫听南在宿舍里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那一张又一张的卡片,在自己离开C市的时候,连同那本日记,她将它们一同带到了这里。
现在再看到这些图片,一张一张的,都是当年自己精心设计绘画的,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写点儿什么然后贴上邮票,现在物是人已非,算是咎由自取吧。
后来,莫听南会经常给黎曦写信,虽然说现在的通讯方式很发达,短信、QQ、E-mail等等等等都能够在几秒之内把你要说的话送达,但是莫听南觉得这些都是存在于虚拟的空间,相对于来说,写信,却是一种非常真实的存在,她比在虚拟空间中传递的那些来得更为真实,它从这个邮筒到那个邮局,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它是乘火车、坐飞机或是其他方式,不管是通过何种途径,它中间经历的空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是可以抵达的,写信,让莫听南充满了安全感。
她在给黎曦的信里写道:“亲爱的黎曦,我在一个下午结束了我多年的暗恋,那个下午,阳光特别灿烂。”当她向黎曦说出这件事的时候,黎曦并没有表示多大的诧异,因为她知道像易文这么优秀的男生到了大学是非常抢手的,在她为莫听南这个傻姑娘扼腕叹息的时候,莫听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我错过了。”
是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那个人不会站在原地等你,因为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十月中旬的时候,在新生们熟悉了校园环境和学习生活之后,各大社团的招新工作以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而来。莫听南开始参加学生会学校社团等等诸多的活动,并且成为其中的活跃分子,文静的外表加上沉稳的做事方式,学长学姐们都特别喜欢她,觉得这姑娘特别靠谱。
都说美女人缘不好,容易招人嫉妒,但是莫听南却不是。虽然她出落得愈发美丽,但不管是在男生还是女生中间,她都是特别受欢迎的,因为她虽然活跃但是她不会刻意去争什么,她一直认为是自己终究还是自己的;她对每一个人都是礼貌有加却又不显做作,每一个人特别愿意与她在一起谈天说地,因为她什么都知道,无论什么话题她都能够行云流水般地与你畅谈。
她一直都是那么淡淡的,不显山不露水,一切都是那么地恰到好处。
这样的女孩儿当然是不乏追求者的,只是对于爱情莫听南一直讳莫如深,这让大家都认为莫听南一定有一个“地下情人”,戴晓曼常常开玩笑说“你把他藏那么好干嘛?怕被抢吗?”莫听南笑而不答,如果自己真能够把他藏起来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现在自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寒假回家的时候,听北向莫听南宣布她结婚的消息,这让莫听南有点不知所措。
姐姐要结婚了,这是多么陌生的一个句子。
但是这就是事实,姐姐的确是要结婚了。
但是在此之前,在每周一次的电话里,莫听南一直未曾听姐姐提起结婚的事情,纵使是关于恋爱的事情莫听南也是不知道的。
在看到姐姐的请柬之后,莫听南冲到了黎曦家里,看到莫听南这架势,黎曦就知道她今天来的目的了。
“小南,之前我确确实实是不知道的,我也是收到请柬的时候才知道的。”黎曦拉起莫听南的手,看着她。
莫听南相信黎曦的话,那么姐姐的保密工作做得也真是太好了吧。
在莫听南看来,从恋爱到结婚起码是需要的时间,没有一年起码也要半年的,但是姐姐这样的行为真的让自己很不解,她也三番两次地追问姐姐,姐姐永远是那么温柔地笑着“感觉对了就结婚咯,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但是姐姐这么云淡风轻的回答却让莫听南更加地不解,直到她见到那个所谓的的“姐夫”的时候,才觉得事情应该不是“感觉对了”那么简单的。
就在小年那一天,他们在一家西餐厅见面,这还是莫听南第一次走进那么高档的西餐厅,光看着里面的装潢莫听南就知道这里菜单上的价位都是三位数往上走的。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姐夫的人早早的就已经来了,他一身的西装笔挺,从上到下,一身的名牌。他请她们坐下,莫听南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那块手表,金光灿灿,价值不菲。
这时候,莫听南恍惚觉得,这一场婚姻,也许,与爱情无关;又也许与爱情有关:莫听南希望是后者。
莫听南并不关心那个人叫什么,好像是叫什么任林峰吧,她只关心他爱不爱姐姐。从这一顿饭中,莫听南看到他对姐姐的关怀备至,他对姐姐应该是有感情的吧。
晚上,她们姐妹躺在一张床上,这样一起睡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她们各怀心事,一直难以入眠。
“姐,你爱他吗?”终于,莫听南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不是她愿意的,但是又不得不问,她想听到姐姐亲口告诉她,
听北笑了,笑得带着几分的酸楚,“那很重要吗?”
“很重要。”是的,在莫听南看来,婚姻一定要与爱情有关,这也是她一直拒绝如此众多追求者的原因。虽然说已经结束了那一场暗恋,但是很多东西并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尤其是那些经了时间了淘洗几乎已经在心里生根了的。
“那好,我爱他。”听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莫听南听到姐姐这么说,她几乎有点儿想哭的冲动。就在姐姐说“我爱他”的时候,莫听南分明看到了姐姐眼里的泪水,那不是爱情,“姐,你撒谎。从小到大,你撒谎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傻瓜,这真的不重要。等到以后你便会明白了。就算是一开始爱得轰轰烈烈,到了结婚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殆尽了。”听北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么妹妹的。
“姐——”莫听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姐姐这近乎绝望的话莫听南觉得痛彻心肺。
姐妹是心有灵犀的,听北知道,自己有个极其聪明而又心细敏感的妹妹,想必今天的一场见面她便能够知道八九分了,但是那又如何呢?这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决定,厂子里是江河日下,自己几乎没有能力再去担负妹妹庞大的学费生活开销。而那个叫人任林峰的男人对自己又是那么地体贴入微,最重要的是他愿意负担妹妹的一切学费开销,既然如此,夫复何求呢?听北渐渐相信,原来婚姻可以与爱情无关,而她也相信,时间是可以让她爱上他的,忘记他的。
“莫听南,姐姐现在觉得很满足了。”
姐姐这句话堵住了莫听南原本想好的一大堆的话,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是莫听南暗暗地下了决心,今后一定要姐姐幸福快乐。
将近年关的时候,姐姐的婚礼如期举行,非常简单的一个仪式,请上双方的亲朋好友共同做见证。那一天,莫听南看到了美丽到无以复加的姐姐,一袭雪白的婚纱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穿着一身的粉色公主裙站在姐姐的身边,作为姐姐的伴娘。
婚礼结束之后,莫听南看到了黎曦,她独自一人站在门口,莫听南走到她身边,看到她的眼里噙着泪水,“你怎么了?”
黎曦方才一直看着美丽的新娘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莫听南,“哦,小南,是你啊。”
莫听南看着黎曦,“你怎么泪眼汪汪的?”
被莫听南这么一说,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的眼眶,“呵呵,我这是高兴,替你姐姐高兴,她终于找到一个好归宿了。”
听到“好归宿”三个字,莫听南不觉一震,是啊,在每一个人的眼里,那个叫任林峰的男人确确实实是一个“好归宿”:英俊潇洒,财富五车,姐姐能嫁给他真的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但是莫听南却是深深地不安,她轻叹一声,“但愿如此吧。”但是她马上意识到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便马上转换了话题:“诶?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家那位呢?”
听到这个,黎曦顿了顿,“哦~他说他很忙就不来了。”
“这么说起来,他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说以前他和姐姐还是高中同学呢。”莫听南有点儿为姐姐抱不平。
待到她正准备继续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听北把莫听南喊了过去。
“我先过去下。”说完以后,莫听南便立即走到姐姐身边。
看到莫听南离开,黎曦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在婚礼上,莫听南才看到任林峰的父母,他们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地苛刻,对于姐姐的家境也没有过多地苛责,他们对姐姐也和颜悦色的,莫听南心中的那块石头也落下了。
结了婚以后姐姐自然而然就要搬到任林峰家里去了,这个有些年岁的小屋也就只有莫听南一个人了。
除夕的那一天,莫听南去到了姐姐的“新家”与姐姐姐夫一起过节,在欢乐的节日的气氛中,莫听南总觉得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凄然,于是吃了年夜饭之后托辞说有事便离开了。
这一天晚上的街道显得分外地冷清,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围坐吃着团圆饭,少有出门在街上晃荡的。
走着走着,莫听南在一个巷子口听了下来,依然是那么昏黄的灯光,无人的巷子,这时候,她并不像多年前那样惧怕那些鬼怪传说了。她更加在意的是近乎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名叫易文的少年。
两年了,真的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