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腾龙站在一旁,听得这话,恨不得立时上前代楚小羽应允。进入三大剑派是这片大陆千万民众的梦想,若楚小羽进了幻月剑宗,帅腾龙对笑长歌也算有了一个交待。
“要是我愿意,那么问题来了,这城里无辜逝去的十数万将士和民众会愿意吗?”楚小羽一脸认真地说道。
“对于之前的一切,纪某深表歉意,愿接受任何责罚!”纪轻侯上前说道。
“叶某也有不可推卸的罪责,甘愿受罚!”叶万廷说道。
“歉意?责罚?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那些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吗?”楚小羽冷笑道。
“小羽,不得无礼!”帅腾龙出言喝止,无论如何,不能让楚小羽在三大宗派来人面前失了礼数。
“天魔浩劫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在天魔席卷而来时,我们如何才能有一线生机?宗派向来默许各种争斗,并非冷血,实乃居安思危,不得已而为之。正是因为千百年的优胜劣态,血与火的洗礼,我们这片大陆整体的修炼素质大幅度提高了,天才辈出,繁若恒河流沙。”宁浩然说道。
“仙宝动人心,贪图据为己有,实为人之常情。”纪明空说道,“但造成如此大的无辜伤亡,罪责难免。纪轻侯即日起免去城主一职,回山庄面壁十年。御剑山庄愿给予幻月城灵阶丹药一百枚、灵阶仙剑十柄作补偿。”
“我倾剑派也作出同样补偿。叶万廷回剑派听候发落。”姬千雪说道。
“三派本就同气连枝,在这非常时期,理应精诚团结,共御外侮。”宁浩然说道,“此事就此作罢,帅腾龙暂且安排城里善后工作。仙石关乎甚大,我等须尽快将情况禀报宗派。小羽这孩子吸收仙灵之力,且随我回剑宗,待三派商议再作定夺。”
“为了不负笑长歌前辈临终遗托,望宁长老能善待小羽这个孩子。”帅腾龙说道。
“哥,我不要和你分开。”梨若楚楚可怜小声说道。
楚小羽对幻月剑宗一行充满忧虑,自是不放心梨若一同前往,只得好言安慰。
宁浩然说道:“梨若也随着去吧,你们两兄妹在剑宗里也好有个照应。”梨若听得宁浩然这话,自是满心欢喜。
“小羽,这柄剑是你爷爷留下的,你带上吧!”帅腾龙将流云剑交到楚小羽的手里。
幻月城外铁甲玄骑早已得令退去了。纪明空、姬千雪等人与众人拜别离开。楚小羽和梨若对着笑长歌的棺木长拜及地,而后回去稍作收拾便随着宁浩然连夜往北而去。
宁浩然带着楚小羽和梨若两人御风而行,方子玉紧跟其后。一道淡淡的符光笼罩几人,四周的景物如流光般流逝。
明月当空,数点星光闪烁,楚小羽感觉这两日的遭遇如在梦中一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忧伤与迷惘。楚小羽默然运转内气,很快沉浸在修炼的状态中。
途中未作歇息,次日黎明时分,幻月剑宗已遥遥在望,众人改作步行。
幻月剑宗护山大阵已停止运转,云雾蒸腾,伴随云雾聚散,奇峰忽隐忽现。
“宁长老!”数名在山门前驻守的弟子向宁浩然躬身行礼。宁浩然点头答礼,带领楚小羽几人沿着石阶拾级而上。
众人行至峰顶,天地灵气浓郁,令人神清气爽。数道神念探视过来,一闪而过。
此时,东方朝阳初露,天边红霞翻滚,蔚为壮观。峰顶下方豁然开朗,一马平川,数不清的亭台楼阁。其间稀稀落落数座山峰凌空而起,峰间云雾缭绕,若陷若现,在霞光中犹似天庭仙境。
宁浩然带着众人纵身而下,出现在一片院落中。
“子玉,你带小羽和梨若前去用膳,再安排他们歇息。我且去禀告掌教。”宁浩然说完,就离开了。
“两位请随我来!”长老交待,方子玉可不敢怠慢。
“方子玉大哥,之前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请多多包涵!”楚小羽机灵地说道,“这里如仙境一般,方子玉大哥长年住在这里,也是仙神一般的人物了。”
方子玉心底对楚小羽充满恨意,但听得这话也是一摊双手,潇洒大度地说道:“那完全是个意外嘛,不是你的错,没事没事!”
“方大哥果然大度,小弟见识短浅,劳烦大哥带我们随意逛逛,见识一番可好?”楚小羽说道。
“看到东面那座悬浮的山峰吗?那是紫霄峰,是掌教和内门长老、杰出弟子的静修之地。南面的青丘峰百草堂,负责种植药草,炼制丹药。北面的藏剑峰兵器坊,负责仙剑的锻造。这三座山峰是风师祖以大法力自天外移送而来的,长年悬浮于上空。”方子玉说道。
“眼下这方圆数千里,按实力划分为天、地、玄、黄四大区域,每一片区域都有数位外门长老负责指点修炼。此外,每一片区域各行各业一应俱全。”方子玉说道,“我们玄阶的练武场在那边,看那根矗立的石碑!是玄阶区域的挑战排行榜!”
千余米以外,一根宽一丈有余的石碑高高矗立,上面镶钳着一块块晶莹的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炫目的光彩。楚小羽运足目力,清晰地看到石碑自上而下排列着数百个闪烁的名字。
楚小羽恭维道:“子玉兄果然不凡,排名二十三位!”
方子玉闻言,面有得色,说道:“宗内玄阶弟子数千,为兄我不容易啊!”
“修炼一途,重在自身感悟,宗派里对修炼没有太多的约束。或许黄阶区域某一个小酒坊的老板,就是一个地阶的师兄。”方子玉想了想,还是严肃地说道,“北面的天阶区域是禁忌之地,封魔崖所在之地,切不可乱闯!”
方子玉带着楚小羽和梨若在一间小饭店吃饭,继续介绍宗派里的一些事,之后带着两人前去歇息。
紫霄峰,玄真殿,檀香袅袅,供奉着剑祖风剑一的雕像及灵位。数位老者在阁中盘膝而坐,宁浩然在几人当中,正在陈述幻月城一行的情况。
“仙石之力果然非凡!方才探视,那孩子筋骨符文内敛,内气的精纯与天阶玄气一般无二,其气海以我天阶中期的修为竟难以看透。”说话的是幻月剑宗掌教道元真人。
且说道元真人,天资非凡,自年轻便一心修炼,感悟天道,至今未娶,勤勉不辍,修炼八百余载,已达天阶中期圆满之境。其超众绝伦,千余年来,无数修士无人出其右。
“想必仙石尚未炼化,在其气海凝聚,蒙蔽天机。老朽认为,仙石在那小孩身上完全是暴殄天物,如若取将出来,炼化仙晶之力,我等突破天阶并非难事,当前危机可轻易化解。”一位老者说道。
“那孩子小小年纪便领悟月影千幻,确实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可造之材,况且部分仙灵之力已与其体内真气融合,若因此而陨落委实可惜!”说话的是叶常风长老。
“仙石对化解当前危机至关重要,如何获取仙灵之力,不可不慎重考虑。”另一位长老说道。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出言。仙石与奇才,孰重孰轻,如何两全,争持不下。
“天魔将至,浩劫将临,仙石关乎天下苍生。不日又是洞天仙境千年一次的开启之期,我已传讯御庄山庄、倾城剑派,三日后将在宗内会聚,共商大计。”道元真人说道,“那孩子终究是长歌师侄的养子,得尽全力保其周全。眼下好生安顿,暂由宁长老负责教导。”
幻月剑宗,玄阶区域,一座小阁楼,楚小羽站在窗前。在另一间厢房里,梨若沉沉睡去了。清晨的太阳上升到天空中,阳光悠然地洒落在这一片院落里,远处偶尔有剑光划过长空。
楚小羽不觉想起在幻月城里的日子。或许受到笑长歌的耳濡目染,养成了他懒散随意的性子,喜欢悠然自在地过着平凡的日子。数日间,平静的生活支离破碎,他内心充满了迷茫,完全没有成为玄阶高手的喜悦。在这一刻,他却又热切地希望自己强大起来。
“或许只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能把握自己人生的方向,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楚小羽默默地想着。
楚小羽眯着双眼,把玩着手指上戒指,意念不经意延伸进戒指里去。
一个丈余见方的小空间出现在楚小羽的意念里,当中十数颗晶莹剔透的玉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角落里数沓书册,一柄质朴的长剑,此外别无他物。
楚小羽走回房中,随着他的意念,戒指中的物事尽皆出现在一张方桌上。楚小羽拿起书册翻阅,《九玄仙心诀》、《千幻剑诀》赫然在其中。楚小羽翻开另外一本厚厚的书册,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楷小字,竟是笑长歌对心诀、剑诀的注疏和修炼心得。
一柄通体灰黑浑然无迹的长剑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楚小羽手持长剑,铮的一声,长剑脱鞘而出。楚小羽仔细端详,长剑没有一丝光泽,一面镌刻日月星辰,一面镌刻人物异兽,剑身“戮仙”两个篆字依稀可见,飘渺而深邃。
楚小羽看着长剑上的数道缺口,脸上不禁有了笑意:“也不知道是老爷子从哪里的垃圾堆捡来的?戮仙?大概连木柴都砍不动吧?我还是叫你崩牙好了!”
楚小羽随手一挥长剑,一道尺许的剑芒闪现。
啪!方桌的一角掉落在地上,切面光滑如镜。楚小羽大吃一惊,委实没想到这剑锋利如斯。
楚小羽把长剑插回鞘中,随着他的意念,桌面上的东西又回到了戒指中,唯独留下一本叫《云龙步》的小册子。
“云龙步法取‘神龙现于云端,见其首不见其尾’之意,练到极致,飘忽不定,瞬息千里。第一层浮光掠影……”楚小羽细细研读,配合图解习练起来,慢慢就沉浸其中了。
不觉日已黄昏,秋风萧瑟,残阳如血,远处苍山如海,幻月剑宗笼罩在黄昏里,数缕雾气升腾起来,缭绕在数峰间。
突然,隔壁的厢房里传来梨若惊惶的呼喊声,楚小羽从修炼的状态中惊醒过来,飞快地往隔壁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