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南泽。
言君霂一袭蓝衫，站在如同千年寒冰的莫砚身旁。
他嘴角不再有玩世不恭的笑，没有任何预兆地，言君霂开口，“晴妃娘娘，不在了。”
嘭——
是茶水被打翻的声音。
褐色的茶水打湿了他明黄色的衣袖，他没有任何言语，任凭滚烫的新茶在茶桌上蔓延，然后流过他细长的手指，顿时，手掌红透，他不知道疼痛，眼神涣散如同死人。
“传，西云使者来见。朕，亲自问他。”很久很久，他嘶哑着声音对身旁的言君霂吩咐，带着颤抖，带着无尽的悲伤。
“是。皇上”君霂的声音也是颤抖，透着低沉。
殿堂之上，使者连头也不敢抬，生怕是一个不小心，丢了自己的性命。他一直都是低着头，所以他看不见，那个南泽呼风唤雨的皇，面如白纸，看不见，那个南泽高高在上的皇，心如死灰。
该问的，他问了几百遍，使者一遍又一遍的答。
最终，他的手一挥，使者畏畏缩缩地退下。
他不厌其烦地问了一天，“你说的，可是真的？”
答案始终如一，“回皇上，在下不敢有半句谎言。”
不是早就当她死了么？为何听到她的死讯，却心如刀割。
不是早就想好再也不见她了么？为何得知天人永隔之后，却难以割舍。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明明告诉自己已经过去，可是，手一挥，头一抬，看到的都是她模模糊糊的幻像。
那个女子痴，为他哭为他狂，那个女子傻，为他生为他死。
他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知道的。
为什么，当初这样决绝的送走她？
后悔，如今只剩下满心的后悔。
只因为嫉妒么？
只因为冲动么？
再见，真的是再也不见了。
好像没有了一丝力气，瘫软地倒下。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心里那么痛。
一块，两块，被谁啃食到烂掉的心，鲜血直流。
“皇上，一直都在期待再次相见吧。”君霂向西望着，她所在的方向，眼神虚无缥缈，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期待着呢？
莫砚，低头，好久好久的沉默。
是啊，虽然时时刻刻告诉着自己，她走了，她离开了。可是，一个转身，他又会梦喃般的安慰自己，或许有一天，她又回来了。
所以，他留下了言君霂的命，虽然这个言君霂胆大包天，对他下毒，可是，他不想她一回来就恨他。总是觉得，她不知道哪一刻，就回来了。他要她是明媚的，是光鲜的，是幸福的，要她拿着梨花，扬起眉毛笑得骄傲，不知天高地厚。
就算她还是会骗他，
他，再也不会伤害她了。
什么时候，陷得这样深？什么时候，可以做到如此这般？
一次又一次地幻想，
他们在梨花丛里相见，梨花漫天飞舞，他们相拥而泣……
他们在城西松树林里相见，她从西云逃了回来，迷了路，一个转身，一个回眸就见到了松树林狩猎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