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别院是传统的突厥建筑,却是难得的小巧与精致,院子厦门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字——“水亭居”,用的是突厥语,旁边还有小小的汉字作备注。
院子的主屋,没有外面的喧嚣,昏黄的灯火静静地烧着。
柔弱的女子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美丽的容颜发呆。
刚刚收到他的消息——今晚的计划取消了,她有点意外,不过这对她也没什么不好的,少了一桩事情。
哥舒特水印草儿随便从梳妆盒子拿出一把簪子,插上,无聊地打量着自己。
“咿——呀——”
木门开启,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哥舒特水印草儿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侍女叫做阿古,是阿史那他陀赐给她的贴身侍女,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不可以连门都不敲就闯进她的卧室啊!
那阿古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情绪变化,径自走过来对她微微一福身,道:“夫人,主子有指示。”
哥舒特水印草儿奇怪地挑眉,却见阿古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和一个信封。
哥舒特水印草儿认得出那是木杆可汗的玉佩,木杆可汗让人代传命令的时候都习惯用它做信物。
于是,她接过那封信,轻轻拆开,看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眼前那个侍女。
“夫人,主子应该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吧。”阿古说道。
哥舒特水印草儿点点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恩”了一下。
原来这个阿古竟然是木杆可汗安排到镇国王府的眼线,而且十年前就已经安排了。十年前啊,那时候,木杆可汗还只是一个皇子就已经开始在阿史那他陀身边安插眼线了。
生在皇室,果然没有兄弟情。
这么想,哥舒特水印草儿又忍不住苦笑。
亲情,她何时又拥有过呢?
六年前,阿史那他陀拒婚的时候,她的父亲在乎的不是她的感受,而是哥舒特家族的颜面和他自己的面子。
他们没有安慰她,反而埋怨她。
埋怨她这个身上流着低贱的血液的人玷污了他们哥舒特家族的高贵,认为她是哥舒特家族的耻辱。她知道他们一直都这么认为,而阿史那他陀的拒婚则更加激化了这些东西……
而就在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她的祖母却因病去世了。哥舒特家族却拒绝让她进入灵堂悼念她的祖母,甚至连葬礼都不让她出席。
那时候,她万念俱灰,偷偷地逃离了那个圈养了她十六年的牢笼,她漫无目的地在滚滚黄沙中游荡,脑袋空空的,唯一的想法便是踏着祖母的步伐而去。
于是,她拿出腰间的匕首,那是突厥前可汗赐给她的匕首,是她与阿史那他陀婚约的信物。这个婚约,是她祖母向前可汗要求的,祖母是太疼她了,也太了解这个世故的世界了,她怕自己走后她会活得不好。所以,她特地向先可汗为她求了这桩婚事。
她以为这样,她就可以成为阿史那他陀的王妃,就有了个靠山,只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