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清颜。”
听到旻皇的声音,钟玉儿有些恍然的太严瞥了清颜一眼,她似是有些迷蒙。
“奴婢参见皇上。”
“清颜,孤让宝子准备了些细软,你且好好歇着,明日就与孤一同出宫享受大好风光!”
钟玉儿有些黯然的垂下眼,自己的请安声在旻皇的耳里根本不值一提,他的眼里也只有艳姬,如此而已。
或许愿望终究是个愿望,旻皇终究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她不甘心!可是却又不得不认命,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那些药膏裹布,转身走出了瑶仙殿。
“玉儿——”
清颜轻声唤着钟玉儿,微微一笑,“皇上,能否将玉儿也一同带上?”
齐旻有些不解的看着清颜,又看了看钟玉儿,应了声,“也好,你的身子还虚,多个人伴着也好。”
就因为清颜的一句话,自己便得到了旻皇的一个关注,更能随行,如此殊荣是当初自己费尽心思都想求得的!只是如今旻皇的眼里只有艳姬,不论自己多努力也终究是惘然。
“奴婢谨遵圣旨!”
窓晔殿里,一漂亮的长衫随意的拖曳在地上,却不沾染丝毫尘土。
眼眸流离的望着手中的清茶,看着那袅袅青烟缕缕上升。
兰轩焦急的立在一旁,看着香妃那悠闲自得的摸样,“娘娘!”
如今旻皇即将带艳姬出宫游玩一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自己在旻皇的心里一文不值,任何行为都可能酿成过错,如今只能等!
“兰轩。”
听到香妃的呼唤,兰轩立马来了精神,道,“娘娘您可是想出办法了?”
“茶凉了,在斟一杯。”
兰轩的神色微微一凝,顿时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嘴,“真不知道娘娘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对那艳姬这么好做什么,还不如一个那个医药坊的女史!”
“女史?什么女史。”
“就是那个钟玉儿,据说这次她也随行。”
香妃顿时陷入一片困惑之中,之前自己就见过这个女子,除了容貌较为出俏些外并无特别,如今又荣获艳姬的信任,甚至此次伴驾随行!看来这个女子绝对不能小觑!
“兰轩,香炉里的香有些淡了,你添些来。”……
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洒落进来。
床上的人儿微微的颤动着身躯,睁开那双迷蒙的眼。
一双大手轻轻的覆在她的手背上,抬起眼来凝望着身畔的这个男人。
“醒了。”
清颜点了点头,若有似无的应了应声,这才坐直了身子。
当一行人来到齐王殿时,众臣已然在殿中候着。
清颜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高高的俯视着那些跪拜的臣子,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酸楚,仿佛很久以前自己这样俯视过众人,仿佛那时有什么伤心事儿。
眼神定在殿中那抹棕红色的身影上,不由的沉思了起来。
虽说自有记忆以来与他仅仅会面三次,但是这两次却让自己有着与众不同感触。
齐旻的手紧紧的搂着清颜的腰际,带着她大步走出了齐王殿。
齐溟抬起眼来,凝视着她那绝世的容颜,只是紧紧的抿了抿唇。
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经不是过去的紫癸了,她忘记了一切,但是她的身上却似乎依旧带有当年的熟悉,他看到了她的眼神,困惑却又感慨。
在走出大殿的那一刻,他分明瞧到了她那回望的眼神,那轻挑的凤眼里依旧是那片清澈,浅浅的扬起唇露出一抹抚慰的笑。
马车里,清颜安静的坐在厢内,不一会儿便打起了瞌睡。
齐旻温切的抚着清颜的肩,让她倚在自己的胸膛前。
听着他那起伏的心跳,她却有一种莫名的燥热。
约莫酉时,一行人等便停滞在江东一带,那浅浅的小月高挂在空中,微薄的星辰如同金色的雨滴一般点缀在整个天际。
第一次看到除了齐王宫以外的夜景,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淡雅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钟玉儿将一碗药汁端到房里,侧眼瞅到清颜那欣悦的侧脸,心里不由一动,“娘娘,该用药了。”
“恩。”
有些不舍的回过眼看着房里的钟玉儿,淡淡一笑,“玉儿,这还是本宫第一次看到宫外的夜景呢。”
此刻,她的眼眸就如同一颗颗瑰丽的亮色水晶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心里忽然多了一丝愧疚,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不再多言。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清颜就是喜欢的很,走上前来看着桌案上的那碗药汁略略皱了皱眉,“这到底是什么药。”
“娘娘您的身子虚,皇上为了娘娘特地让医药坊为娘娘准备着,这也是为了娘娘好啊。”
钟玉儿忽然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让清颜反倒有些无奈。
“好啦,好啦,本宫又没说不喝,只是——”
这药已经饮了近一月,自己的身子明显好了许多,对于他们的那番言语她不知怎的总觉得心生疑惑。
“这药本宫会喝的,你且放心吧,本宫想要先换套衣衫你先出去吧。”
钟玉儿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一旁默默候命的眷舞,见她那平淡的摸样这才点了点头,告了退。
待钟玉儿离去后,清颜便进了屋,却并没有将那药喝下去的打算。
眷舞有些困惑的看着清颜,道,“娘娘,这药都快凉了。”
“眷舞,你觉得本宫像是病了吗?”
“娘娘的身子虚,眷舞不知。”
看着眷舞那执着的摸样,清颜便知道自己也无法推脱这碗药了,却与此同时心里萌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药里隐藏着什么毒一般。
“咳咳——”
猛地一下,喉间一阵瘙痒,那刚刚饮进的药汁便全数涌了出来,那身水绿色的衣裙也湿了大半。
看着这幅画面,眷舞赶忙走上前来,帮忙清理着,这药也无法喝了。
不知怎的看着眷舞那忙碌的身影,清颜的心里竟多了一丝得意,至少这药是不用喝了。
莎莎树影之下,梭梭清风之时。
那相辉相映的日光下,有一片绿郁葱葱的树林,透过树缝隐约透露出一抹丝亮的微光,刺射入眼。
抬起眼来望着那明媚的眼光,心情格外的愉悦。
这是清颜第一次来到齐国的宫外,看着那片绿色世界,整个人都廓然开朗了起来。
齐旻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清颜,看着她那明媚的笑容不由的沉醉着。
叮叮咚咚——清脆的竹皿声如同一首悦耳的管弦乐,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倾听,去感受。
这浅浅的声音里仿佛有一种磁性,引人入胜。
提起裙角向深处一步步探进,那清脆的声响似是越发的邻近了。
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湿气,细密的珠水凝聚在叶尖似是随时要滴落,那晶莹剔透的摸样让人赏心悦目。
哗啦啦的水声急湍直下,一阵阵白雾迷蒙。
远远望去尽是一片白茫茫的世间,一阵微风拂过那细密的珠水夹杂在空气中扑面而来。
清颜抬眼仰望着那高高的崖壁,看着那白色的长线直树而下,那壮丽的景象让她不由惊呆了眼。
那浩瀚的声响在耳边激起,一阵又一阵却又让人不由心情舒畅。
齐旻静静的立在清颜身后,看着她那浅浅的笑容,竟舍不得移开眼来。
那水绿色的长裙紧贴着她那窈窕的身材,乌黑的长发静静的贴在脸上,似是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模子实在是美极了。
仰起头贪婪的吸了一口气,回过眼来,咧嘴一笑,“这里真的好美!”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腰际忽然一软,一个温热的躯体拥住了自己的身子。
刹那间,清颜的脸红了一大片,羞赧的低着头,“皇上……”
“叫孤旻!旻!”
“旻……”
那惬意的瀑布直窜而下,气势宏博!
石亭中,一男子正豪气万丈的举着手中的笔,下笔如神!
余光不经意瞟到那一角隐约的一抹身影,侧脸细细一瞧,突地怔在了原地!
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曼妙女子!
“美!美!美!”
笔锋点墨,落笔生辉……
这一路走了整整半个时辰,身子都顿觉有些乏了。
马车里,清颜半阖着眼打着瞌睡,齐旻关切的看着清颜,正了正身伸出长手将清颜搂在怀里。
当暮色降临时,清颜睁开了那双半阖已久的眼帘,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黑暗,猛地坐起身有些慌乱的向四处张望着。
记忆中自己似是睡着了,怎么这一醒便来到了此处。
被褥中猛地窜进一阵凉风,让齐旻不由拧着眉,“醒了。”
清颜这才发现漆黑中隐约有一抹身影坐在自己的身侧望着自己。
“恩,方才不还是大白天嘛。”
她那木楞的脑子让他只觉得有些好笑,睡了一觉过了时辰便想不通了,这个女人真可爱!
大手轻轻的覆在她的发髻上,抬起下巴借着月光覆下一吻。
“傻瓜。”
额头上那柔软的触觉让她不免有些羞涩,只是缩着头,“这衣裳——”
“孤替你褪去的。”
清颜微微一怔,虽说这房里灰黑一片,但是却掩不住她脸上的嫣红。
“这——这怎么可以……”
“你连人都是孤的,这衣裳又算什么……”
“皇上——”
她的身上散发着女性独有的芬香,让齐旻有些不能自已,咽了口口水,紧紧的抓着清颜的肩膀……
广祥殿里,皇太后漠然的望着远方,那眼里尽是一片苍茫无神。
自齐旻离开齐王宫已经整整四日了,这四日朝政也无人相管,这一切追根究底都是因为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年轻的时候,自己并不得宠,若不是因为诞下旻儿自己也绝不可能获得皇后之位从而扶摇直上,一直以来自己对于这个儿子都是爱护有加胜于自己的一切!
想不到到头来尽会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
她决不能看着整个江山因为这个名唤清颜的女人而毁了!
紧紧的握着拳头,心事沉得像是海底针一般细微却又显眼!
王宫花园里,叶儿正端着一壶上好的清茶准备送进广祥殿里,却发现香妃正立在不远处的河池旁,心思略略一沉,碎步迎上前去。
“奴婢叶儿参见香妃娘娘。”
香妃淡淡一笑,看着叶儿的眼里多了一丝打探。
前些日子自己曾经暗指过叶儿,而之后皇太后便对艳姬采取了些措施,虽说因此惹得旻皇与皇太后不和,但是不论如何至少说明了这叶儿也绝不是个等闲之辈,至少在某些立场上和自己是一样的!
“起吧。”
叶儿立起了身恭敬的低着头,脑子里却尽是前些日子的那一面。
在后宫里没有一个女人不为获得龙宠而不择手段!虽说目前最得宠的是那艳姬,但其次便是这香妃,论地位在后宫也算是呼风唤雨,这样的主子理应小心才是!
“香妃娘娘,奴婢还要将这清茶给太后娘娘送去,就先行告退了。”
香妃并没有多言,只是略略一笑,“太后娘娘还好吧,今儿一大早请安时见太后娘娘的精神似是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叶儿抬眼快速一瞥,这香妃分明知道太后与旻皇闹了些矛盾,这几日心情自然不好,也不知她闷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回娘娘的话,御医说太后的身子有些上火,这不奴婢特地备了些清茶以作清热。”
“也是,太后娘娘一直劳心劳力,也着实辛苦了,叶儿你说是嘛。”
这分明就是话里有话,叶儿咬了咬牙竟不知该如何应答,干涩的笑了笑道,“娘娘若是没——”
“叶儿,你说这绞刑难受吗?”
听到“绞刑”这两个字的一瞬,叶儿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唇,难道这香妃打探过自己,否则又怎会对自己如此态度而且还知道红菊被绞死之事!
“娘娘您这话,奴婢听不懂。”
“兰轩,叶儿聪慧过人,又讨人喜欢,你且备些菊花茶来。”
“是,兰轩这就去。”
看着叶儿那煞白的脸,香妃只是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早在之前她便已经听说一件事儿。
这叶儿自从当了广祥殿女官之后,本应换间别屋居住,她却以住惯了为由拒绝后勤公公的安排,依旧居在原处。
此事本就不合情理,却又得知她在宫中只与那被艳姬误杀的红菊相好,此刻又特地说出菊花这两个字,看她的神色便知这红菊果真与她颇有干系。
太后的耳根子可没那么软,若非叶儿又怎会对那艳姬产生如此敌意,所有一切的问题便都聚集在这叶儿身上,只要获得了叶儿的帮助,这旻皇之宠、后宫之主之位迟早都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哟,本宫怎么忘了太后娘娘还候着叶儿呢,怎能耽误?罢了罢了,兰轩你也别去了,叶儿若是改日得了空,可别忘了来窓晔殿坐坐。”
“娘娘如此盛请,奴婢若是得空自当前来向娘娘请安才是。”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香妃只是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语什么,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叶儿渐渐远去。
那逍遥,那自在,那愁绪长思尽伊人。
美酒佳酿却似莲,苦入寒心白如哀。
胸口猛地一股酒气,让齐溟不由蹙起了眉头。
桌案上的那几封信函早已被露水打湿,上头的字迹虽说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见,“另立为王”这四个字清晰可见。
他从不想去参与任何夺权之事,只是如今整个朝廷势力都已经倾向了一边。
自从紫癸来到了齐国之后,旻皇的心里便全数尽是她,就连自己也难得才能见上一面,那思念填充着肺腑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沉沦。
更离谱的是,为了她!旻皇甚至放弃了所有的政事出外郊游,虽说朝廷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又有多少官员打着闷葫芦埋着怨!
咬了咬牙定了定心,不论如何待这次旻皇与紫癸归来之后,定要将此事与他们述说一番,这也是为了整个大齐国的江山社稷!
齐国郊外别院里,那雅致的松树高耸而立,郁郁葱葱,似是预示着那舒适的气息。
鸟儿清脆的鸣叫着,欢乐的立在枝条上张合着那尖利的小嘴。
床上的人儿呢喃着侧了侧身,肩膀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气息让她不由的拧了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