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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愁云蔽日万里凝(2)

奕渮微一沉吟,缓缓道:“本王明白,你先下去,博陵侯既然已经带领长子与心腹部将入京请罪、杜广生的灵柩也扶了回来,你便先好好打理着骁骑营。五日后,吉州陈恪率大军前来,皇上将会在重华殿夜宴宾客。”

奕渮迫住朱祈祯寒星般的双眸,忽而诡异地一笑,一字一顿道:“你知道,这场夜宴,有多重要,不是鸿门宴,胜似鸿门宴,你好好准备。你若真要追随本王,便让本王好好看看你的能耐。”

朱祈祯瞬间明了,从容而道:“必当不负王爷的期望。”

出了梁王府,朱祈祯没有骑马,只叫随从牵着远远跟在自己身后,博陵侯十万大军围困京城,京中人心惶惶,只道那博陵侯将要马踏城墙、逼宫夺位,一时间流言四起,控制都控制不住。朱祈祯微微摇头,市井之人,往往以讹传讹、一点想法也无,博陵侯将家人扔在京中,如何会篡位自立,不过只是用大军逼宫、为自己的外甥争取太子之位罢了。况且,博陵侯爱妻敬妻,决计不会将妻儿性命置之不理,这是博陵侯感人至深之处,却也是他致命的死穴。

朱祈祯细细思索,恐怕,什么淑妃之位、太子之位、异姓王、免死金券,都是那位姑母的主意,能出此计谋,真当是深不可测。

朱祈祯暗暗摇头,倘若有朝一日,朱成璧、周奕渮,二者取其一,自己该当如何取舍?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朱府外,却见一个着月白长衫、披着鹤毛大氅的男子静静立在那里,朱祈祯心中一动,唤道:“传宗?”

孙传宗彼时正看着“朱府”那两个大字发愣,闻得此声,忙转过身来,手中却是捧着一坛酒,笑道:“你回来了,王爷怎么说?”

朱祈祯微微点一点头,又道:“进门再说吧。”

“你这府里也只有几个老妈子、随从在服侍着,可真当是冷清,是该迎一位女主人了。”孙传宗哈哈笑道。

“咳,不急不急。”朱祈祯连连摆手,微微有些发赧,“什么儿女情长、雪月风花的,眼下我可没这闲情逸致。”

两人并肩进了庭院,却见那满庭的梨树光秃秃的,孙传宗咳了一声,笑道:“你也不种些别的,到了冬天全成了秃子,看着也怪难受的。”

朱祈祯道:“你是知道的,我不爱别的,只爱梨花,种了别的反而失了韵味,不好不好。”

孙传宗微微一笑,掂了掂手中的酒,笑着说:“我今日带的正是梨花白,也是应景。”

“你们家那位亲戚酿的梨花白确实好,比朱雀楼可是好的多了!”朱祈祯咂了咂嘴,低低道,“不过,年年月月都喝他的酒,倒真叫我不好意思。”

许是抱着这梨花白久了,孙传宗只觉得轻轻一嗅,连袖子上都是那若有若无的酒香:“不必客气,你我兄弟,自家人一般。”

朱祈祯笑着揽过孙传宗的肩膀,爽利地笑道:“我最信你!”

目光流转,梨木的枝桠在风中微微颤动,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似剑锋一晃、闪现一点明亮的光泽,孙传宗暗暗想着,明年开春,这个庭院必是梨花如雪、纷纷吹落,该是多么美的意境。

含章宫,德阳殿,竹息轻轻为朱成璧捶着膝盖,柔声道:“已经入了深冬,这些天有些阴寒,娘娘更要好好关怀自己才是,哪有整日里往关雎宫、宓秀宫、凤仪宫跑的。”

朱成璧摊开双手,无奈道:“如今也是没办法,舒贵妃那里却不过往日的情面,皇后那里又不好拂了她的意思,玉厄夫人这几日又总拉着我说话,真当是烦得紧。”

竹息嗤的一笑:“玉厄夫人也真是有脸,从前明里暗里给了娘娘多少苦头吃,如今却跟没事一样,我看着都不好意思。”

朱成璧懒懒道:“玉厄夫人就是这个脾性,又何曾改过?不过多几日也无妨,左不过陈恪也快入京了,就当自己可怜玉厄夫人几日罢了。”

竹息的脸上浮现出痛快狠烈的笑意:“真当是想不到,报应来得竟是这样快!”微微抿一抿嘴,竹息又轻轻笑道,“听闻这次,陈恪把自己的公子陈舜也带来了,不过十七岁,听说习得一身的好武艺,数次率领军队与赫赫作战呢!”

朱成璧以手支颐,若有所思:“真宁也有十四岁了呢,再过两年便到了出阁下降的年纪了。只不过真宁颇有些气性,还说过要亲自凤台选婿呢!”

恰巧竹语捧了一些时鲜的瓜果,打了珠帘翩然进来,闻言便笑吟吟道:“帝姬这一点倒是最好的,将来下降了,驸马爷必定不敢轻易惹着帝姬呢,肯定是捧在手上怕歪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朱成璧掌不住笑道:“原以为你沉稳,如今也一样油嘴滑舌起来,别让真宁听了去,没得还以为我们三个编排她呢!”

竹语笑着屈膝请安道:“娘娘很喜欢木棉,倒是冷了奴婢与竹息姐姐,奴婢当然也要像木棉一样能说会道讨娘娘欢心才是。”

正在笑着,却见木棉袖着手跑了进来,朱成璧笑着一戳竹语的额头:“你看看罢!可见背后不能乱说人。”

木棉的脸上透出未曾掩盖的紧张,急道:“娘娘,不好了!韩婕妤要生产了,难……难产!”

韩婕妤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按道理说,****在长信宫安胎、也极少有人去拜访,就连博陵侯兵困京城也是瞒住了消息故意不让长信宫与月影台知晓,为的就是保证韩婕妤与陈小媛胎位康健。

木棉看出琳妃的疑惑,低低道:“奴婢打听过了,似乎有人把博陵侯围城的消息故意透露给了韩婕妤。”

朱成璧奇道:“博陵侯已经入京请罪,更何况……”一语未必,朱成璧陡然明白,要让韩婕妤胎动,是不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描述一遍,只要拿捏恰当、适可而止便足够了。原来如此,只怕韩婕妤到现在都以为十万兵马还在围困京城,这样狠毒的心思,会是谁?玉厄夫人自是自顾不暇,难道会是皇后吗?

于是匆匆备下轿撵,一路赶去了长信宫。

到了长信宫外,却见帝后二人已在这里,连宜妃、和妃与密贵嫔等妃嫔都来了,只不见舒贵妃与玉厄夫人的身影。

朱成璧忙向皇帝与皇后请安,问道:“韩婕妤如今怎么样了?”

皇后摇一摇头:“徐太医来回过了,胎位不正,孩子是横着的。”

朱成璧听得殿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撕心裂肺的哀嚎,终是有些不忍:“韩婕妤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动了胎气?”

皇后冷冷看了密贵嫔一眼:“密贵嫔,自己说罢。”

朱成璧此时方才注意到密贵嫔被佩云牢牢搀住,面色惶恐不安,不禁疑惑道:“难道是妹妹差人告诉韩婕妤博陵侯围城之事的?”

密贵嫔连忙分辩道:“不是的,嫔妾是担心韩婕妤不知道博陵侯已然铲除谋逆者、入京请罪,所以才差了宫女告诉她。嫔妾只是希望她安心,谁知话才说了一半,她就晕过去了……”

弈澹勃然大怒:“朕早就说过,关于博陵侯的事情,决不能透露给长信宫与月影台半个字!你自作主张告诉韩婕妤到底意在何为!”

密贵嫔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花容失色、颤着嗓音道:“嫔妾是怕韩婕妤自己知道,韩婕妤素来耳聪目明……”

“够了!”弈澹怒斥道,“有意无意,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皇嗣有误,朕拿你是问!”

密贵嫔又急又气,几乎要哭出来:“皇上是认为臣妾故意害韩婕妤胎动难产吗?臣妾与她无冤无仇,何苦去害她的孩子!臣妾也曾经失去过孩子,物伤其类,臣妾怎会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来!”

一语未必,密贵嫔已是泪水涟涟,又慌乱摘下头上的珠钗,伏地痛哭,“皇上!您要赐死臣妾便赐死罢!臣妾****夜夜都能梦见自己尚未谋世的孩子啼哭不已,他才五个月大,还是个男婴啊!”

弈澹微微一愣,无限酸楚的气息在他脸上弥漫,嘴唇微微翕动,良久,终是悠长地叹息道:“你既知道韩婕妤月数已高,就不该自作主张生出这事来,罢了,你那传话的宫女便打发了去浣衣局,你自己也回去罢。”

朱成璧心中暗暗叹息,看着佩云搀扶着密贵嫔一步一步地离去,低低抽泣的声音逐渐远去,唯见其萧索的背影。密贵嫔是否真的会传话尚且不得而知,不过,如果真能达到目的,韩婕妤一尸两命、密贵嫔恐怕也逃不了责罚,那么,谁最得意?

朱成璧深吸一口气,却见皇后冷眼看着密贵嫔离去的背影,心中洞然开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果然么。朱成璧按下心头的冷笑,觑一眼皇后端肃的容颜,那么,殊不知黄雀身后,还会不会有苍鹰盘旋?

韩婕妤的生产颇为艰难,足足耗上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到底是她命大,终究把孩子生了下来,是皇帝的第八子。

弈澹听闻消息,一下了早朝便匆匆往长信宫奔来,爱怜地抱着怀中小小的生命,韩婕妤虚弱地不成样子,却挣扎地道:“请皇上赐名罢。”

弈澹微微思索,徐徐道:“大周尚水,这孩子生的唇红面白,便叫玄浄如何?”

韩婕妤喜不自胜:“多谢皇上!”

“你也该晋晋位分了,记得当年朕初见你,赞你‘一颦一笑,尽态极妍’,所以赐了你‘妍’这个封号,如今你晋为贵嫔,便沿用这个封号吧。”弈澹温柔地一吻妍贵嫔的额头,“你也累了,便先好好养着几日,等你出了月子,便行册封之礼。”

妍贵嫔的脸上泛出一层红晕:“谢皇上关怀。”语毕似有所思,又道,“那密贵嫔皇上如何处置?”

弈澹淡淡道:“她好心办坏事,朕已经打发了那个传话的宫女去了浣衣局,兰林殿上下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密贵嫔则禁足三个月。”

妍贵嫔听得只是禁足和罚俸,纵然心中大恨,也是无法子,只是暗暗咬牙,母凭子贵,如今自己已经是正三品的贵嫔、与她密贵嫔平起平坐,将来若能封妃必定要将她好好折辱一番才算,如此想着,便也暂且按下心头的恨,顺势轻轻靠在弈澹的怀中,抚摸着玄浄小小的额头,心思转动如轮,从此之后,这个孩子便是自己一生的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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