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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清血

暮临渊愣在石亭当中,不明白为何韶韵会拒绝自己。从开始到此刻他自认都无任何越轨举动,又岂会惹恼她。可是眼前两个用清水写成的大字却将他先前的提问直接回绝。虽听不见韶韵说话语气,但从她俏脸上那决然之意便可看出韶韵的回绝毫无半分犹豫。

“韶韵姑娘,在下只是受人所托前来拜祭。若是姑娘不愿在下移动青帝尸身,那也可与我一同到谷外两族中进行解释。为何却如此拒绝再下?莫非在下行事有所欠妥惹恼了姑娘?若是如此,还请韶韵姑娘明示。”暮临渊站起身来微微躬身,面上不带丝毫表情地认真说道。

韶韵如此拒绝,已是让暮临渊心中有些不快。青帝书中名言自己可承其衣钵,学其丹药医理。如今自己非但没有心生贪念,将这青帝遗留之物据为己有,只是想早日出谷,免得在此白白浪费时日。却不想眼前这少女竟完全不曾考虑便拒绝自己,甚至不带丝毫理由,便算是自己脾气再好,也难容这等无理取闹之事。

见暮临渊面孔板起,韶韵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再次招出一道水流,再度凌空卸下一行清秀字迹。

“父亲说了,能过这碧玉金鳞殿两道关卡者,要便是修为冠世,要便是智计无双。前者若心术不正,为祸一方。后者若心术不正,倾祸天下。他要我醒来之时细细观察进来之人,若发现迫人之人乃奸邪之辈,定要将他困死谷中。反之,便可承其衣钵,出得谷外。如今你不过刚刚进入这谷内,我尚未看清你是何等品性,如何能放你出去?”

韶韵俏脸满是认真。虽口不能言,但暮临渊也能从她脸上看出她此刻心中定然是鉴定无比,说什么都不会立即放自己出去了。

一行字细细念完,暮临渊不禁苦笑一声。当下摇摇头,冲着韶韵再次说道:“韶韵姑娘,在下既已破阵入得谷内,又见过青帝所留舒心。如今非但不愿要拿什么传承医道,又不取那绝世灵剑。难不成如此还证明不了在下心性么?”

韶韵面色一僵,随即瞪着暮临渊,纤手扬起,又是写下另一行字:“不行!父亲遗命,不可不从。你既已过得前两关,到我这里亦是应当遵从父亲遗命才是。若是届时我当真发现你乃心地善良之人,这父亲传承你便是不要也不行!而且,此刻你虽是说不要,但哪个知你是不是诓人?若是你哄骗我替你解毒打开出口,之后又反戈击我,我如何应付?”

暮临渊一愣,没想到韶韵竟是这般死心眼,对青帝的遗言遵守到了这样的地步。想来青帝正是了解韶韵这种性格,才将她留在谷中,借此来考验后世破阵入谷之人的心性。

虽然韶韵此刻有着她的理由拒绝,但暮临渊却再等不及了。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更是转瞬即逝。若是自己不将分一分每一秒都用在修炼一途之上,三年后又怎会有把握战胜石刻与叶无殇二人。如今自己身中毒瘴,莫说修炼,便是调动真元也是难以办到。如此拖下去,不但对自己修为不利,万一自身经脉被毒瘴侵蚀再度受伤,那这一次,便是怎么也无法再重新修补了。

念及此处,暮临渊叹了口气,朝着韶韵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为难韶韵姑娘。但还请姑娘先解去在下身中毒瘴,让在下真元得以运转,也好在谷中修炼。”

“不行!”

又是两个清秀至极的大字,看样子,韶韵是铁了心要按照青帝遗命行事。若不能正正确认暮临渊并非恶人,那是说什么也不会替他解毒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罢了,我不要你解便是!夜了,外面风寒,韶韵姑娘请回吧!”

暮临渊侧过恋去,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火气,再也不看韶韵一眼。他本就是性格倔强之辈,向来吃软不吃硬。如今韶韵竟如此不通情理,心中也懒得再与她争论。

坐回石凳上,暮临渊沉着面孔闭目不语。他本不愿于韶韵这样的小女儿多做计较,但此刻每一分时间对他而言都无比要紧,心急之下哪还能顾虑地那么多。

韶韵见暮临渊竟真的动了怒,芳心不禁微微一颤。一双翦水秋瞳一凄,带着浓浓委屈。她本就是按照父亲遗命做事,如今此番作为并不觉得有甚不妥。不明白暮临渊为何突然间生出如此火气给自己脸色看。当下小嘴一撅,同样是扳过脸去,不看暮临渊。

从小到大,自己向来都是被父亲宠着,何尝受过这等冤枉气。如今自己不过是稍稍拒绝了一下暮临渊的意思,他就竟这般对自己,简直不可理喻!

水袖一甩,韶韵板着脸离开了石亭,飘飘荡荡间回到了屋内,“砰”一声把大门关上。

暮灵立在石桌上,抬起小脑袋看着主人。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两人竟都生出这么大火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朱果,又看了看暮临渊一言不发地面庞。随后小手一松,将朱果扔下,精致窜入暮临渊怀中,沉沉睡去。

坐了良久,暮临渊心头闷气才逐渐消去。先前与韶韵一番争吵让他明白,这别人始终是靠不住的,凡事还需看自己才是。笑了笑,暮临渊面上闪过一丝强硬之色,自语道:“哼哼,你不替我解毒,我便不能自己解了么?”

将怀中暮灵敲醒,将袍子取下让它够在上面继续睡下。暮临渊精赤着上身在小溪旁背对木屋盘膝而坐,闭紧双目运功调息。

先前暮临渊已是感觉到,在暮灵咬破自己身上血管放血之时,那毒瘴便会顺着鲜血流出体外。而在韶韵闺房内解开断情玄冰之时更是如此,每当自己体内暖流流出之时那毒瘴同样会随着排出体外。虽说数量并不太多,但也让暮临渊可以断定,着毒瘴定然是可以顺着某种渠道排出。

并指如剑,暮临渊闪电般在自己前胸刺出三道伤口,同时两指间运起真远,又在自己后背上连点三下。随后是双手手腕,两耳耳边,双脚脚腕处均是用真元割出了数道伤口。

缓缓调动体内真元在静脉中运转,暮临渊自信这一次定能找到有效的祛毒之法。

随着体内真元流动,那原本已是蛰伏下来的毒瘴又迅速活跃起来。随着暮临渊真元在体内飞快蹿动。游走在他每条经脉之间,附着其上慢慢腐蚀。随着毒瘴的侵蚀,暮临渊也感觉到体内迅速滋生出一股同样难当之感。

暮临渊屏气凝神,用体内为数不多的真元带动着周身血液迅速流转。每一次途经伤口,都会控制着真元将带着毒瘴的鲜血硬生生挤出体外。每挤出一道毒血,伤口处便会瞬间向外射出一道黑色血箭没入小溪之中,被冲得一干二净。

几次运转之后,暮临渊渐渐感觉自己体内毒瘴已是清理掉了一部分,变得相对较少。欣喜若狂之余不禁立刻收回真元,将伤口封闭,以免失血过多造成意外。

韶韵回到房中,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心中暗恨暮临渊好没良心,自己拿出果子招待他,却反被他使脸色看。心中郁闷间不禁重重冷哼一声,只要一想起暮临渊那副死板冷硬的样子便不禁生出一股怨气。

想起先前暮临渊叫自己回房时那冷酷的语气和面庞,韶韵心中不禁又是一颤。自己又不是故意为难他,只要他能够证明自己并非恶人,那届时自己还能强难于他么?当真是臭石头一块,不识好人心!

想着想着,一阵夜风从窗口吹进屋子,韶韵纤弱的身子不禁觉得一阵发冷。站起身来想去关窗子,却不禁想起了尚在屋外的暮临渊:“这夜风如此寒冷,他会不会冻着?”

透过窗子朝着石亭看去,却发现暮临渊已是不见踪影。妙目流转下,立刻在一旁的溪边找到了暮临渊。

韶韵每美目去,却猛地俏脸一红,飞快地转过脸来不敢再看。暮临渊精赤的后背让她芳心剧震,仿若鹿撞。生平头一次见着男子雄健的身躯,以韶韵这等心性纯洁如雪的女子心思,已是羞得无地自容。

“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哪有人在大半夜光着身子在外头的,真是不知羞!”韶韵面红如血,只是一想到暮临渊那宽阔的背脊便是一阵心跳加速。

“不对,先前见他后背为何有血箭射出?难不成?!”韶韵猛地一愣,想起先前自己所见只是暮临渊后背三道伤口猛然间射出三道黑色血箭。心中一惊,立刻便明白了暮临渊是在利用清血之法解毒。

抬起螓首,靠着床边再细细看去,缺件暮临渊已是行功完毕,站起身来正在穿衣。

“这世上竟有如此心智高绝之人?常人莫说要自己想到这清血之法,便是知道了也不敢乱用。没想到他竟然凭着一己之力自行钻研出来。实在是可怕至极。若此人为恶,怕是真如同父亲所说倾祸天下。不行,我得将他看得紧了,不能让他再以此法祛毒。明日便用谷中封筋果封住他经脉,万不能让他再调动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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