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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说来让人难以置信,王二虎前前后后竟然一共生了九个子女,其中前七个都是女儿,最小的两个才是儿子。王二虎有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他接二连三的生下四个女儿之后,就被乡计生站强行抓去做绝育手术。就在这断子绝孙的紧要关头,在某位高人的指点下,王二虎偷偷的给手术师塞给了一千元,手术师就手下留情,用刀子把他老婆的肚皮轻轻儿的划开,胡乱摆弄了一番就慢慢的给逢上了。两年后,他老婆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于是乎他老婆又被抓去做绝育手术。

王二虎故技重演,这次他向亲戚朋友借了两千元,事先送给了手术师。令王二虎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县上派来的手术师竟然和乡政府串通一气,将他的两千元上交做了超生的罚款。王二虎“竹蓝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随后就气出了一场病来。

大家都说王二虎上辈子做的亏心事太多,命中注定今生无子。可谁也没有想到,两年后王二虎的老婆竟然再次怀孕,王二虎也牛气了起来,说这是老天开眼,他王二虎这辈子没做亏心事,上辈子也没有做过,他老婆这次怀的一定是个儿子。大家想想也是,人心都是一样的,王二虎已经生了五个女儿了,这次理应生个儿子了。可天知道十月怀胎之后,王二虎那不争气的婆娘又生下了一个女儿。

王二虎烧香敬神敬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他不由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就捣毁了村里山神庙的庙门,却没想到因此闯下了大祸,有几户特别迷信的村民差点儿没把他们家的那三间破瓦房给拆了,好在他答应重修了庙门,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了。王二虎从此在村里就更加抬不起头来了,有人暗暗诅咒他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来,他却暗暗发誓,不生出一个儿子来誓不罢休。于是,一个超生游击队就出现了。每年到了搞计划生育的时候,王二虎一家就东躲西藏,时间久了,那些乡干部也就不管他了。王二虎平均三年生一个,十年间又生了三个,其中最小的两个都是儿子,王二虎牛气了,王二虎说他还会再生一个,一共十个,这就叫十全十美!

王二虎一神气,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特别是对于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他更是横眉冷对,尤其是村主任,为了计划生育的事情,可没少罚他的款,跟他闹矛盾。用王二虎的话说,罚款是谋财害命,搞计划生育是伤天害理,怎么形容呐,就是比他娘的日本人还日本人。据说,王二虎每次生孩子都是村主任举报的,所以王二虎便处处跟村主任过不去。

王二虎之所以敢跟村主任作对,并不是他本人有多大能耐,而是他身后有一座靠山,这个靠山就是吴建国,吴建国跟他是姑表兄弟,换句话说,这个王二虎其实就是志达的姑父,志达习惯上一直叫他“爸爸”。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村主任便拿王二虎没办法,而实际上吴建国是一点儿也没有支持王二虎蛮干,给村干部脸上抹黑,他私下里曾告戒王二虎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村主任难堪,这样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

“我说他舅,对那****的还谈啥影响?谁不晓得他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谁不晓得他恩将仇报,一直在背地里败坏你的名声,还跑到乡长书记那里诬告你,做梦都想当你这书记。用那句话是杂说来着?--奥,对了,谁喂的狗咬谁!”王二虎气冲冲的说着话儿,好象是在替吴建国打抱不平。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了你!连人家做啥梦你都知道!”吴建国非但不生气,反而冲王二虎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说他舅,你这是啥意思?”王二虎有点不高兴了。建国却不理他,只是笑,笑到脖子都红了。

“你别装聋做哑啊,你这人就是太厚道了我跟你说,要是换了我,我早就把他的村主任给撤了。--哎,我说你咋还笑啊你?你有完没完了你?”王二虎假装发了火,却听建国指着他的脸笑道:“你今天早上没洗脸——眼角屎——哈哈哈……”

“我说他舅,我每次跟你说起这事,你就跟我打马虎眼。你太那啥了你!”王二虎又生气又无奈。

“我那啥了?谣言止于智者,止于智者你知道不?”

“智者?智者几毛钱一斤?你晓得我小学三年纪都没念完,我只知道1+1在算错的情况下不等于2,其它的我一概不知。但是,对于你这个人,对他……”

“你先别但是了,我给你添茶去。”建国故意叉开了话题,可王二虎并不识趣,他等吴建国把水倒回来之后,又敞开了架势道:“我说他舅,你先坐下,你听我说,这个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你应该像那谁--呕,对了,你应该像刘备一样,宁可叫你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你啊!可你倒好……”

“那是曹操,你可别把刘备冤枉了!”

“你别打杈,你听我说,这个俗话说的好啊!‘无毒不丈夫’——”

“不急不急,先抽支烟慢慢说。”

“你这人……”

“噢,对了,我姑姑她老人家最近可好?”

“建国,你这是成心气我是吧?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省得有人说我是狗拿老鼠——多管闲事。”王二虎并不是真的生气,他反而打心眼里对建国又多了一份敬重。

不仅王二虎,村里村外没几个人不对吴建国毕恭毕敬的,可在修路这件事情上,大家十个出来至少有九个对他很不满。因为他们这个村子中间横隔了一道山梁,把村子一分为二,那次其实只修通了半个村的公路。

事情还得从98年全县大搞“村村通公路”工程的时候说起,那时的建国刚刚升任村党支部书记,他抓住时机,积极奔走,在乡领导的大力支持下,从县政府争取到了第一笔专款,随即发动全村男女老少,夜以继日的开始修路。大家干到起劲处,就都把饭提到工地上来吃,有些人甚至于中午大热天的都不回家去歇一歇。那时村里漫山遍野都插着红旗,锣鼓喧天,炮声隆隆,指挥棚里的喇叭从早到晚都唱着奋进的歌曲,喊着鼓动的言语。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随着工程的顺利进展,随着声势的进一步扩大,县政府决定将这条盘山公路当做全县的示范典型来抓,并在报纸和电视台给予了大量的宣传和报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现象,修路并不像大家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最根本的问题是,许多群众还没有认识到修路的好处,他们对修路并不赞成,刚开始有些人宁可窝在家里睡大觉,也不愿意和大家一道去修路。他们认为现在这样挺好,修路是白费力气,修通了也没多大用处,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条路根本就不可能修通。更复杂的是,修路要占地,甚至于要拆房,可有些群众就是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不放,他们把土地看的比自家的性命还要重要。这个时候就需要吴建国想办法了。

吴建国首先提拔前任村支书王糊糊为修路总指挥,他自己却担任了副总指挥。他们挨家挨户的上门去做动员,和群众当面锣,对面鼓的磋商土地及树木赔偿的事宜。同时他又请乡干部和派出所的干警驻扎在村里,维持修路的秩序,要知道临村王家山的干部因为处理不当,和群众发生了流血事件,村支书被打成重伤,修路工程被迫终止。所以吴建国是一点也不敢马虎。

从春到夏,又从夏到秋,从花开花落到果子成熟,在连续奋战十个月之后,路终于被修通了,路的一头连着村子,另一头则直通310国道。当乡政府、县政府、市政府相关部门的领导及市、县两级新闻媒体的三十多辆汽车所组成的长龙缓缓驶进村子时,整个村子沸腾了。大家敲着锣,打着鼓,扭着秧歌,欢庆着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的到来。

通车典礼进行到一半,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雪,建国面对着那么多的领导和记者却没有说一句与自己功劳有关的话。他只是慷慨激昂的笑道:“有人说今天天气不好,可我不这么认为,大家看--这天上下的是什么?是雪,是瑞雪,太平盛世,瑞雪兆丰年啊!咱们老百姓的好日子才起了个头啊!哈哈--”一句话说的掌声四起。大家都说,这次修路吴建国功劳最大,他很有可能会被提拔重用。建国也觉得自己有被提拔的可能,可正当大家为他感到高兴和羡慕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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