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匆匆,她软嫩的唇儿紧紧抿着,也不顾来来往往的注目,她便那般快步而去,只留一串,木屐击地“啪啪”声,这声,缭绕在落府四处角落,甚是悦耳。
落苒走到前厅处,便放慢了脚步。
她的脚步方才放慢,一个笑声便从内传来,“脚步声叮叮,阿苒心很急切,很怡悦!”
这声音令得落苒一愣,不知怎的,一颗心缓缓落了下来,渐渐的,她晃晃了头,嘴角勾起笑容步了进去,边走边道:“嗓音尖且细,细细猜之,原是王家郎君。”
落苒步了进去后,王卿翰慢悠悠的起身,在他的婢女的搀扶下,他来到落苒跟前,他一站定,两名婢女便退下去。
他望着她,望着望着忽而一笑,低声的,神情颇为暧昧的道:“卫郎就怕他的妇人吃亏。”低声到此处,他便又扬声道:“你这女郎,是个真性情的,日后有事自来寻我。”说完,他又是一笑,转身,迈开步子离去。他一动身,便有婢女将摆好的一塌一几收起,转身也跟在离去。就在落苒目瞪口呆时,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赶了来,正巧能瞧见王卿翰离去的背影。
大厅气氛似是渐渐变得凝重,落苒甚至能感觉到有人暗中打量她的目光。王卿翰的马车刚驶出大门,只见一个身着翠绿裳服,大朵牡丹缠绕腰间,身材有些臃肿的妇人走了进来,边走,她边抓着左右两旁的婢女,惊讶的,欣喜的问道:“方才,那个,似是王府嫡子。”她的话自是无人应的,王府嫡子,岂是两个丫头能认识的,见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便丢了两个丫头,也不顾有孕的身子,奔到一身黑色裳服,脸色晦暗难明的落炎生跟前。
她抓着他的衣袖,细声细气的问道:“郎主,郎主,方才那是王家嫡子?”
落炎生神色复杂的望了眼落苒,道:“是。”
王家嫡子,是连他们这些身为郎主的人,都没那个资格交往的,这时,竟冲着这女郎,上了落府!
“咳!”一道适时的咳嗽声响起。站在大厅中的几个郎主便也好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在一个女郎面前,望着别人的背影发呆,这像什么样?落苒勾唇无声的笑了笑,垂首,立足,双眼盯着脚尖,静静的立在一旁。
三个郎主各自站定,便有丫鬟迈着细碎的步子进来,在各自跟前摆上一几一塌,酒水,点心,做完这一切,又都退了下去。
大厅内,便只剩落苒,三个郎主,还有那怀着孩子的妇人。
静,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只听“叮叮”酒水入杯声,以及,毫无顾及,赤裸裸的打量,的目光。
落苒却是静静的笑着,此时的她,不再是低垂着头,而是将头微微抬起,既然要看便看个够好了。黄色裳服,玉面无妆,一头墨发散披在肩,大而媚的眸如黑耀石般开阂间瞬逝殊璃,宽大的水袖衬出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缠绕在袖口。这便是落氏阿苒?三个郎主互相望了望,之间坐于首位,一身墨绿裳服,白面有须,头顶高耸,额方而头顶突出,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细细眯着,眸中一缕缕精光打量着落苒,直过了许久,才见他扶了扶长须,开口道:“你便是阿苒?”
落苒抬起头来,她望着首位上的郎主勾了勾嘴角,迈着碎步上去,盈盈一福,“阿苒见过大伯父。”在座的这三个郎主她都是识得的,首位上的,是洛阳落氏,掌握着实权的落楠仁,他有一妻一妾,妻,很久前便逝去了,他的妻走时,便是怕他一人会孤单,便把身边的丫鬟,给落楠仁做了妾。
落楠仁身边有一子,一女,子,乃是他的妻所处,名唤落孙光,还未成年,所以不曾有字,女,乃是现在的妾所处,名唤落芝,先下大约与她是一个年纪的。一福起身,落苒便又盈盈起身立在一旁,虽是低垂着头,然,她实者实在打量着她这大伯父的,以前,她曾听人说,看一个人的身体是否厚实和有精神,就看他坐立时的情形。眼前,她这大伯父,不论是一举一动,谈吐也罢,神情也罢,皆是稳稳当当,摇不动,拉不走。不论是坐着,睡着,其精神状态清洁灵透,即使久久坐着不动,也不会困顿昏睡,而是愈有神气。其精神状态如日东升,直刺他人眼目;又如秋月明亮清辉。这样的人肯定贵而有福。
“这是你二伯父,那是你三伯父。”
落楠仁抬手指了指她左手边的二郎主,再指向她右手边的三郎主道。
“阿苒,见过二伯父。”
听了落楠仁的话,落苒便头也未抬的,首先转身步向左手边的落炎生。
这人,是三个郎主中,最为让她记忆深刻的。
落炎生,性情阴狡,便似那蛇,阴冷,滑湿,只要被他盯上,抑或是得罪了他,他定会冷不防的咬上那人,且,咬上便是致命,绝不松口,这样的毒蛇,落苒心中,是十分的警惕的。
“嗯。”落炎生,微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一只,望了她一眼。
便是那么一眼,落苒便就觉得全身一凉。
她握紧了袖中的手,不经意转眼,对上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她的,那个有身孕的妇人。
便是这一眼,让落苒一愣,她缓缓的将视线移到那妇人小腹上去。
这落炎生是个好女色的,房中有一妻三妾,然,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一直生不出儿子,现如今,也是只有三个女儿,落珠,落茜,乃是正妻所出,落月,乃是落炎生的第三个姬人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