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天色不早您该回宫了。”因为边晨晨醒来而松口气的葛琛这时才大着胆子道:“和乐公主已经醒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楚亦轩叹口气,起身温柔的给边晨晨掖了掖被子,道:“我已经跟苏爱卿说过了,今天你和七弟就留在这里过夜,等明天再走。”
“谢谢皇上。”边晨晨轻咳一声,声音嘶哑的说道。
“你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楚亦轩伸手摸了摸边晨晨的额头,然后转身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楚渊拉到门外。
“好好照顾和乐,要是再发生今天的事,唯你是问!”楚亦轩警告道。
“是。”嘴上说着,楚渊依旧面无表情,看样子并没有把他的话真正放在心上。
看楚渊这样的反应,楚亦轩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和乐当初受了什么蛊惑,非要嫁给你!”
“臣弟也没想娶她。”楚渊执拗的说道。
“你……”楚亦轩指着楚渊的鼻子,面色变了变,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后,拂袖而去。
边晨晨呆呆的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虽然都被抹了药用白布包了起来,但轻轻一动就能引起钻心的痛,折磨得她想睡不能睡,只能醒着忍受痛苦。
内室的门被人由外打开,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边晨晨看着楚渊一步步走进自己,她只是用眼睛望着他,什么话都没有,既没有抱怨他带她来参加宴会,也没有埋怨他的迟到。
挥手让屋内的婢女离开,楚渊坐在床边,抓着边晨晨的手松口气,表情庆幸道:“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不会再醒过来。”
宽大的手很冰凉,就像石头一样。边晨晨皱眉,手上的伤在隐隐作痛。
“弄疼你了?”注意到边晨晨的表情,楚渊轻轻放下她的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你的手很凉。”边晨晨眨眨眼:“你在害怕?”
“这种滋味我不想尝试第二遍。”楚渊点头道。
边晨晨怔怔的看了他半晌,语气放柔:“背很痛,能不能帮我翻过身?我想趴在床上。”
这个请求楚渊自是点头答应,他帮着边晨晨翻了身,趴在柔软的被子上,然后道:“你等等,我去让她们再拿一床被子来。”
“别走。”边晨晨扯着他的衣角:“我现在不冷,只想跟你说说话。”
在床边坐下,楚渊面色温柔的看着边晨晨:“说吧。”
“三个半月时间真的很长。”边晨晨似在感叹又似在陈述。
楚渊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边晨晨。见到她现在这样,他很想让她早一点离开皇城,但是他不能,有许多原因使他不能松口让她在这种形势下离开。
好在边晨晨并没有在离开时间这个问题上与楚渊讨论,只是张口问道:“我可以休息几天?我知道过几天云紫就要下葬了。”那将是一场不弱于今天的硬仗。
“你不用去。”楚渊突然道:“在屋子好好休息,云紫的事不用管。”
背对着楚渊,边晨晨幽幽叹道:“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她的葬礼我必须去。”即使楚渊知道云紫没有死,但表面上仍要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而她这个最佳配角,当然也要做足戏份。
“你还有五天。”楚渊并没有坚持己见。边晨晨说的没错,哪怕他现在告诉她不用去葬礼,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还是要去的,这场戏由她而起,自然少不了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骗子?许诺你那么多事,但很少有能做到的。”楚渊语气低落的说道。
“能做到的你都尽力在做,只是形势不由人,你也没有办法。”边晨晨冷静的说道。
听到她的话,楚渊稍稍有了些安慰:“谢谢你,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尽早离开这里。”
叩门声响起,门外有婢女道:“王爷,李御医求见。”
“让他进来吧。”楚渊道。
李御医在婢女的带领下走入内室,给边晨晨诊脉后,重新开了副方子作为她调养之用。并叮嘱她近几天不要下床,要好好休息养伤。
“我这伤要多久才能好?我是说到能下床的地步?”边晨晨问道。
“只要按老夫说的做,伤口愈合了就能下床。但是近两个月不能活动过大,最好还是在床上养着,以免留下后遗症。”李御医想了想道。
对于这个答案,边晨晨十分满意:“那就有劳李御医了。”
“能为公主效劳是老夫的福分。”李御医语气恭敬道。
五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似的。
边晨晨的伤势在御医的调养下,短短几天就好了很多。最让她高兴的是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只要动作不大就不会疼痛。
在这五天里,楚渊和楚亦轩因为边晨晨的伤势有所好转。楚渊不再懈怠楚亦轩吩咐他的事情,又恢复了之前勤勤恳恳的模样,当然他的事务也渐渐多了起来。
北方的事情进一步恶化,楚亦轩派去的人全然没了消息,就连私底下遣去的探子也都人间蒸发。与此同时,民间谣言四起,楚亦轩不是真龙天子说法被越来越多人知道。
先帝在位时,整个大楚风调匀顺国泰民安,就连素来被历代皇帝头疼的外敌也嫌少来犯。哪料楚亦轩一登基,三年战乱起,各地旱涝不断,人民的生活呈直线下降趋势,与之前呈现出鲜明对比。
对此,楚渊建议楚亦轩的是安抚民众,减免一年税收,对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则是判重刑,杀鸡儆猴。另外北面的事不能再拖,先制造舆论压制楚安凝,紧接着迅速调集各地兵马,做好战斗准备。
忙了五天,楚渊没有忘记云紫,在第六天的时候,举办了浩大的葬礼。
对于楚渊和边晨晨与云紫三人的恩恩怨怨,整个皇城早就传开了,是以举行葬礼时,有许多百姓都翘首以盼,看着楚渊怎么处理和乐这个罪人。
纸钱撒满整个街道,路的两旁早就有士兵隔开百姓让出道路,任长长的送葬队伍从中行过。
队伍的最前端,有婢女身着白衣,手上挎着篮子,一路不断撒纸钱。后面紧跟着吹哀乐的队伍,声音凄美哀婉,像是少女在诉说自己的不幸一样。紧随其后就是边晨晨和楚渊,他们身后有几个壮汉扛着精致的棺材,一步步朝前走。之后的队伍很长,婢女仆从们带着各式各样的陪葬品,有真有假,看得百姓直啧嘴。
虽说经过五天的调养,边晨晨已经能下床走路,但她的体力并不允许她走太长时间。可从王府至墓地,有不短的路程,而且要一步步走过去。对于她来说,这简直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刻意将边晨晨安排在自己身边,楚渊就是照看着她。不过他很快发现,明明额头上全是冷汗,走路左摇右晃,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丝,边晨晨还是坚定不移的往前走。疼痛让她偶尔闷哼几声,却不能阻止她的步伐。
赶快昏倒吧。楚渊不止一次心里有这样的期望。看着勉强往前走的边晨晨,他心里着急似火,面上却不能露出一点表情,甚至还要满脸悲伤,就好像云紫是真的死掉一样。他不能帮边晨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得浑身是汗,却不能表现出哪怕一点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