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宫人大都惧怕皇后,为了保命,不得不听皇后的命令。
想到这里,我立刻命人查于昭仪的药渣,果然在药渣里发现了许多活血的药物,于昭仪定是服了这些药才会血崩的。
但是另一个疑问产生了,既然皇后成心害她,已经给她服了这种药,为何还要给她下毒?
难道要让她死两回,这不合常理呀!
凤仪殿中,肖婉菇正在抱着五皇子,亲呢地来回走动。
看到我,脸上笑意僵住,假装没看到,继续逗小皇子。
我放下手中的礼物,笑道:“恭喜皇后喜得贵子,嫔妾今日是特来道贺的。”
肖婉菇这才放下皇子,斜斜地挑眉:“皇贵妃才更应该恭喜,刚生下三殿下,又怀上了龙种,本宫这皇子不过是义子,哪里比得上皇贵妃亲生的好。”
我不理她的冷言,忽然凑近她道:“皇后你知道吗,有件事本宫很奇怪,那就于昭仪的死因……”
肖婉菇依旧眉眼端正略略惊讶地道:“哦?”
“本宫发现于昭仪是被人毒死的!”
皇后仍然面色不变:“怎么可能,太医不是诊断了她是血崩而死吗?”
我假装扭到脚,向一边跌去,顺势拉住她的衣袖作依靠。
“你干什么?”肖婉菇大怒,但不敢用力甩开我,因为我怀着孕,倘若在这里出事,她脱不了干系。
“对不起皇后娘娘,大概是腿抽筋的,最近常常如此。”我歉意地说。
惊鸿一眼,看到皇后雪白的皓腕上几道明显的抓痕。
“对了,时间也不早了。嫔妾该告退了,还有,产婆和太医突然离奇死亡,本宫还要赶着将此事告知皇上呢。”我理了理垂下来的发丝,微笑着告退。
就算上次害我查不到你的证据,这一次,我也要敲山震虎。
肖婉菇果然微微色变:“皇贵妃……”
“皇后,有事吗?”
“明日便是于昭仪下葬的日子,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再生事非?”
“死者若是真被人害死,死了也不会瞑目。本宫想替她做这个主。”
第一次,我闯进了上书房,打扰了正在批折子的澹台谨。
“皇上,于昭仪的不是死于血崩,是有人故意下药,现在产婆和太医同时毙命……”我急切地说道。
澹台谨停笔看着我,“妤是,你怀有身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要理了好不好?”
我急道:“可是皇上,臣妾还查出于昭仪还被人下了毒药,而且她的指甲里有血迹……”
“好了,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朕知道了!”他突然严肃地说。
“今天臣妾发现皇上的臂上有抓痕,皇上……”我知道他已经生气,但仍冒险进言。
“朕说了这件事不必再查了,皇贵妃很累了,来人,送皇贵妃去休息。”澹台谨扬声道。
我心中一凉,冷涩地道:“是,臣妾……告退!”
一路上走,一路上生气,为什么于昭仪死得这样离奇他却不许我查?
为什么皇后那么大的嫌疑他就这样轻易地放过?
难道就是因为肖家势力庞大,所以不敢开罪吗?
呵,澹台谨,原来你还是这样懦弱,我看不起你!
愤愤地回到宫中,将此事与小蝶说了,小蝶虽然生气但劝我道:“娘娘,那于昭仪害人终害已,却也怨不得别人,这样的人死就死了吧,娘娘别多想了!”
我叹气道:“小蝶,你说,以后若是我也被皇后谋害,是不是澹台谨也会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样做,我总是想到从前,想到上一任皇后是如何害人,他是如何纵容,让我受了不少苦楚。一想起这些,便觉得心灰。”
“娘娘,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小蝶奉着老参鸡汤过来,将翠色瓷盅放在床边的高脚小杌子上,揭开圆盖搅和着汤汁,“我看皇上是不会这样对娘娘的。好了,快喝汤吧,让肚里的孩子长得壮壮得!”
明知小蝶是在故意找话哄自己开心,我却没有半分兴致笑得起来,谁知道呢,自古帝王无情。
因为心中有气,因此便躲着澹台谨,不是他来时我在睡觉,便是托病不见人。或是有嫔妃在座。
澹台谨几次用眼神示神,我总装瞧不见,几次弄得他讪讪的。
不觉已经是春暧花开的三月,我凝目于窗外的一春明媚,向小蝶问道:“外面是芍药花开了吧?还是去年移来的柳叶芍药开的好些,颜色也很正,让人移几盆到内殿放着看罢。”
“是,奴婢这就去叫人。”
芍药的花形有单瓣、重瓣之分,花色亦是颇多,以白、黄、紫、粉、红等色为主,偶有淡绿色的重瓣芍药便是极品。
宫中栽培的芍药花多半为黄、紫、红三色,为的是从颜色上取大红大紫的吉利,而黄色则是代表皇家用色,更兼这三色看起来艳丽富贵,所以甚少有其他花色。
淑华殿的柳叶芍药是去年自南方进贡而得,皆因我偏爱淡绿之色,澹台谨便遣专人下南方置购,几乎没把当地所有的柳叶芍药都运回京城。
“啊,奴婢给——”只听小蝶高声说了半句,底下便是没了声音,我躺在床上不便下地,忙招手让芷兰去外面看看究竟。
芷兰出去片刻便笑嘻嘻跑了回来,嘴里嚷嚷道:“了不得,了不得了!娘娘你猜外面是谁?皇上他……”话音未落,便见澹台谨抱着一盆芍药花进来,后面跟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小太监,生怕皇帝不慎失手砸到脚。
宫中的花盆大都宽阔良深,尺宽的海口青瓷莲花纹花盆自然沉重,澹台谨却抱得并不吃办,只从浓绿枝叶后伸出半个脸,故意说道:“皇贵妃娘娘,你看花该放在哪?”他只顾稳住花盆说话,全不知自己脸上早被蹭花,更兼头上还挂着几片残叶和花瓣,我从未见他如此狼狈滑稽,撑不住轻笑出声。
“好了,好了,娘娘笑了。”小李子最会见机说话,又朝底下的小太监们喝斥道:“蠢材,还不赶紧帮皇上把花盆放下?”小太监慌忙簇拥上来,小心翼翼的接过皇帝手里的花盆放到殿角。
偏生门外有个不识趣的小太监,探头问道:“皇上,这几盆放在哪?”
“妤是——”澹台谨回头看了看我,素白容色衬得幽黑的瞳仁愈加窅深,内中有一种让人读不懂的水光潋滟。
“你好生躺着别动,朕去吩咐他们把花盆放好,再过来跟你说话。”
“嗯。”我淡淡应声,点了点头。
外面热热闹闹的吵成一团,原本应该井然有序的队伍,因皇帝加入搬运的队伍而演变得愈加忙乱,小蝶跑出去看了一会,回来笑道:“皇上的样子可真——”她不敢说不敬的话语,自己笑了半日,“跟前的人想笑又不能,一个个脸都通红了。”
“呵,你别淘气了。”我笑嗔道。
“哎哟,当心!”殿外突然传来小录子惊呼声,只听他嚷道:“快,快传太医!”接着便闹哄哄的喧哗开,我不免有些担心,刚要唤人便见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进门跪道:“启禀宸妃娘娘,皇上砸碎花盆划破了手,正在传太医呢。”那小太监虽然满脸急色,口齿却十分伶俐,“皇上说了,不当紧的。让娘娘在里面等着就好,若是惊动的娘娘出去,就要打断奴才的两条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