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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麻雀

这家饭店已长了有十年零三个月年头,倘若这期间笔耕不辍地写成长日记,那么怎样说也该积累了网络作家一年的作品字数,或者半年便够了。这家店的店主大约受《庄子·杂物》里“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的影响,于是绝不“饰小招牌于大饭店”,否则“其于大达亦远矣”,所以招牌做的直要压垮了门梁,从此埋没门框的才华。

周世丰点了两屉小笼包、两个卤蛋和一碗鸡蛋汤来吃,韩晓慧大约要保证女孩子的风范,只要一份粥喝,周世丰于是笑她活该又瘦又小,分明金丝雀的食量。吃饭的空当韩晓慧忍不住问周世丰能否让她也进去幻境看看,她虽然嘴上讲方智杰如何与她无关,但心内又总不老实要为他担忧。

周世丰抬头瞥一眼韩晓慧,重又低头喝一口汤,将之前嘴里的包子细细咀嚼一遍,又拿过纸巾擦一下嘴,慢条斯理道:“‘寝不言,食不语’,难道你家里没有教过你么?”韩晓慧忍不住回他道:“你家里就是这样教你没礼貌的对一个女生的?”周世丰拿一个鸡蛋,边剥壳边玩味的笑着说:“你还想不想进幻境了?”韩晓慧见他这样半带威胁的笑,气不打一处来:“总之你爱怎样怎样,完了这件事……”“完了这件事,你我各奔东西嘛,连着这次,你已经说了不下三次,好歹我们‘战略同盟’,至少现在让我们保持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二战时苏联与美国不也是蛮融洽的嘛。”

韩晓慧哼一声,低头将最后一口粥吃完,取过纸巾轻拭一下嘴角,面无表情的说:“‘寝不言,食不语’,你的废话有些太多了。”周世丰愕然,对韩晓慧的突然转变有些不能接受,继而苦笑道:“好好好,你愿意怎样做便怎样做。总归是我的错行吧。”女人是天生的“讲理家”,男人那些斤两休想说服女人,所以明智的男人从不与女人讲理,一定“沉默是金”以应付,否则是要被反过来“说服”的,到那时男人便只有“原来竟然是我错了”的份儿了。

周世丰低头默默吃饭,几下把剩余的包子兄送进胃里与它们亲朋好友会面,随即招手喊老板来结账。结了帐也并不与韩晓慧说话,率先站起来走向门口,走出门外回头看到韩晓慧依旧坐着不走,只盯着他看,于是勾手指示意她起身行动,韩晓慧仍旧巍然不动,他于是索性直接走,不再管她。过一会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转过身看正是韩晓慧,他于是停下来等她,谁知韩晓慧一副“我没有看到你”的模样,径直走过去,昂昂然不理他。周世丰于是也不说话,埋头只管走路,不一会超越韩晓慧,走的愈发快,仿佛竞走。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路不说话,眼看快要到医院,韩晓慧忍不住率先开口:“你停一下!”周世丰于是停下来转过身看她,韩晓慧走近他身前,问:“刚才那包子里有头发?”周世丰摇头,“那么你舌头是怎么被拴起来的?”周世丰吐一下舌头给她看,证明舌头安好。韩晓慧道:“那么你怎么哑了?”周世丰面无表情的道:“我没有哑。”

韩晓慧咯咯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自此再不说话。”周世丰突然问她:“不再服用虫子的人真的会死?”韩晓慧延续之前的笑:“我发现你自从吃了那两屉包子,不仅发音器官出了问题,连着脑子也不好使,如果不再服虫子的人就会死,那么方智杰早就死了,他在过去待了两个多月,虽然是现在的两天左右,但是时间却是实实在在的在走,那些话不过是我编了哄他帮我们的,谁能知道他却是‘油盐不进’呢——但是‘宿主’诞育虫卵后一定要死,这是我从虫尸那里得来的讯息。”

“那么张青体内的虫卵于我们何用?”

韩晓慧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没有第二只虫尸‘定型’,那么你我最后便会面临亿万富翁变百万富翁的困境。”

周世丰隐约有些猜到,说:“超能力会减弱?”

韩晓慧道:“直至完全消失——所谓‘百万富翁’,不过只剩回忆而已。”

周世丰低头沉思,过一会道:“我自然不希望超能力消失,但是这件事可是要搭一条人命的……”

韩晓慧截断他道:“酒店里每逢宴会总要剩很多东西,但是店方规定服务员绝不能吃,统统要倒掉,这是不是一种浪费?”

周世丰晓得她接下来要讲什么,于是接着道:“是浪费没错,可是……”

韩晓慧断然道:“没什么好可是的,总之她的死也是一种必然,我们不过‘物尽其用’而已。”

周世丰踌躇一下,本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又恍然释然道:“好吧,那么我们依计行事。”

庞城医院三楼302病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晓游问张青。张青舒展一下身体,笑着说:“我有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晓游放心道:“那么这样便好,唯一奇怪的是你身上竟然找不到虫形疤纹,不过暂且先不管这些,智杰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们要尽快找到他回祁风镇。”张青下床穿鞋,边问余晓游:“怎么能够开的起单人病房,你出来时候已经预备好了会有突发事件于是预先带好这样多的钱么?”

余晓游摊开手,变化出一沓钱,笑道:“我出来时带的唯一值钱的东西是你。此外身无长物。”张青也笑,指着他道:“好啊,你作弊。”余晓游拉起她,严肃道:“那么快走,别被逮着了记零分。”张青笑的前仰后合:“好好,快走快走。”

余晓游走在前面,张青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晓游拉开门突然回头和张青开玩笑:“我在前你在后这样算不算‘夫唱妇随’?”张青笑着拍一下他,道:“凭什么嘴,快走。”她刚说完这一句话,门外骤然华光大作,余晓游尚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那光吸了进去,张青尖叫一声,险也被吸进去,这时有人拉她一把。

张青站稳脚,门口的光华猛的褪去,她回身看那个拉住她的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的粗犷有力,肤色黝黑,衣服脏乱的不成体统,仿佛一只黑熊精。她刚要问“这是怎样一回事”,自门外跑进来两个人,正是周世丰和韩晓慧。

周世丰看到那男人,吃惊道:“你是谁?”那男人轻蔑地笑:“你擅自闯进一个小姑娘的房间,怎么也不自报姓名,反要先问主人的名讳?”张青挣开男人的手,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我都不认识!你们把晓游弄到哪里去了!”韩晓慧发动心术,地面顿时鼓动起来,张青被地面推着到韩晓慧身边,韩晓慧按住张青的肩膀道:“小青,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总归是不会害你的。”张青回头疑惑地看她,那男人顿时大笑起来:“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果真‘最毒妇人心’无疑,小小年纪就懂得算计别人,你的长辈没教你做事要光明磊落么?你想用她的命换取你的超能力精进便直说,哪里来这样多的废话!”

韩晓慧面色阴沉道:“你少来这里挑拨离间,我也用不着你教育。”末了对张青说:“小青,你相信我们,我们最起码叫的出来你的名字,绝不会害你。”周世丰张手布一个幻境光圈,对那男人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那男人大笑几声,一拳击碎墙壁,道:“愚蠢!”周世丰冷笑:“力术?蛮人!”华光大作,那男人一瞬间被吸进幻境去。周世丰冷哼一声道:“和方智杰一样的蠢货。”张青目睹一切,知道情况不对,推开韩晓慧的手转身道:“你们是什么人?”

韩晓慧身后响起声音:“哈哈哈哈,他们是你的索命勾魂鬼!”周世丰和韩晓慧转过身,刚才那个男人飘在半空,仿佛没有实体的鬼魅一样透明着身体。

周世丰大惊失色道:“你怎么可能会突破我的幻境!”韩晓慧面色阴晴不定道:“看来你总归有些门道——刚才那一拳你没有用虫形疤纹的能力。你是来干什么的?或许我们是友非敌。”

那男人又神经质的狂笑道:“错了!我是你们所有人的敌人,你们三个人,连着之前两个人的命,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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