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褚老爷还没开口，褚君澜先说话了。“你要是走了，我哥醒了看不到你，他又该不吃东西了！就当我求你，你先别走行么？如果你那酒楼生意上有什么损失，我们加倍赔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那酒楼虽然是赚钱糊口的，但我也还不把这点钱看得这样子重。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要再叨扰了。”那个傻子非常有可能会这样的，她总不能看着他出事吧。身体那么弱，再来一个急火攻心，只怕会一命呜呼。
“紫娘，正如你所说，我这儿子虽然傻，但本性是极好的。而且为人尤其的执着，喜欢上什么东西都是一心一意的，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嫁给这样的人，虽然说可能有些辛苦，但不能说不幸福的。放眼这大越王朝，聪明的出色的男人不少，但能够对妻子一心一意长长久久的委实不多。这十个里面，只怕是一个能够从一而终的也难寻。”
她说到这，褚老爷开始咳了。褚夫人倒也不怕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接着说。
“只是，别人都嫌弃他傻，怕嫁给这样的人会丢人。若不是我们褚家的家财摆在这，只怕那些个姑娘一听说我们要提亲就躲起来了。但就如你所说的，这时间总是有那么一些个好女子，愿意好好地对待我们家平安。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家平安虽然傻，但他有他的坚持，他不喜欢的女子，说什么也不肯娶。这么些年来，他真正很喜欢的女子，恐怕也只有紫娘你一个了。你不知道，他只要一回到家里，没一会就又想着往外跑。只要一开口，总是紫娘紫娘的，我们都听出茧子来了。不知道，紫娘你……愿不愿意照顾我们家平安？”
紫娘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在脑子里响，震得她一时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直直地看着褚夫人。
不知道，紫娘你……愿不愿意照顾我们家平安？
紫娘没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所以完全愣住了。等她消化了这褚夫人的意思，她不由得暗暗流汗。
她绝对不讨厌褚平安，甚至她是很喜欢他的，但这喜欢仅止于朋友之间，而没有进展到男女之间的感情。如果可以，她绝对不介意照顾他，哪怕是一辈子也没问题，但前提是对朋友的照顾。她自认不是奸恶这人，但对着这样一个人一辈子都对他关心爱护，她真没这个自信。哪怕褚平安是她的孩子，面对一个一辈子都长不大的孩子，她又有多久的耐心，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如果她说，她会一辈子把褚平安当做好朋友来关心，这对夫妻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接着把褚平安关起来，或者干脆带着他离开这里？
“看来，紫娘也跟那些个女子一样，嫌弃我们家平安不够聪明。我还以为……”褚夫人十分失望地说了一句，留了半句，然后转开视线看着窗外。一脸的，怅然若失。
紫娘默然，分明看到一点湿润滑下她的眼角。她这一转头，是对自己失望了，还有掩饰心底的那份黯然吧。她本以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却没想到答案这么的让她失望。有一个有缺陷的儿子，做娘的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痛苦，要操更多的心。
有那么一刻，紫娘真的想答应这可怜的母亲，但理智阻止了这份冲动。她明白，一旦答应了，不只是一句承诺，那是一辈子的责任。她没有这个自信，能够一肩扛起这个责任，且历经岁月而不变。如果做不到，倒不如从一开始不要答应。
“我没有嫌弃他不够聪明，我从未在乎过这个。褚平安这个人虽然傻，原谅我这么直接，但是他的纯良和善很难得。女子能够跟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虽然不免有些辛苦，但也是幸福的，我相信。毕竟，这世间的男子，又有几个人能够一生只娶一人，且一辈子不离不弃。我很想答应你，但是我最终还是只能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因为，我对他没有那份男女之情，所以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自己也没有自信真能照顾他一辈子，一个女人能照顾一个男人一辈子，唯有爱他。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条件允许，我愿意倾我的努力去照顾他不受别人的欺负。”
褚夫人重燃希望，然后再次失望。久久地看着她，未发一语。那双跟褚平安一样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或许，她已经不止一次面对这样从希望到失望的过程，反反复复地折磨着身为母亲这颗柔软的心脏。
“好了！”褚老爷突然出声，面微带怒容。“别人有别人的想法，不必强迫。我就不相信，凭我褚家的家财，凭平安的心地外表，还找不到一个能够一辈子对他好的女人！紫娘不必介怀，他娘只是太着急了，权当她什么都没说。”
紫娘不由得苦笑，这话里夹棍带棒的，着实让人不好受。不过，她也不能怪他，这份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这些话在刺向她之前，先刺伤的却是他自己。紫娘尴尬而难堪地低头喝茶，没有辩解。
“咳咳咳，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商量，恕不能奉陪了。如果有空，随时欢迎你到府上来走走。”褚老爷也不等她辩解，直接下了逐客令。背着手背对她，不想看到她的意思很明确。
紫娘咬了咬嘴唇，将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笑着回礼。“紫娘就此告辞，打扰了！”
这一走，只怕要再来就不是这么容易了吧。希望那个傻子醒来之后，不会又倔强地不肯吃东西。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经不起更多的折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