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湿了眼睛。为石头的舍命护住，更为紫瞳与石头之间的这份主仆深情。
小家伙一直哭，劝也劝不听，抱也抱不走。因为哭得太久，他已经有些感冒了，鼻子塞塞的，抽噎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紫娘没办法，只好用银针扎了他的睡穴，让他昏睡过去。即便这样，他那小眉头也没有舒展开，还频频地做恶梦。
让伙计们都回家去了，紫娘走到后院，在石桌上坐下。
快十五了，月亮已经很圆。雪白的光芒洒照了一院子，有些清冷，有些凄凉。正是团圆的日子，却偏偏要阴阳相隔，怎么不悲凉？
紫娘突然想，如果这时候捧一坛子酒，是不是会好一些？
“汐汐。”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低沉，带着叹息，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没有回去？”
刚才，他不是跟那些伙计一起，散了吗？她说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走了，但又回来了，我不放心你。”
汐汐一向善良，对陌生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朋友一样的石头。
紫娘苦笑，他们都把她当瓷娃娃了么。“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很难过，但不会傻得去做傻事。”
顾飞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一双犀利的眸子，在月光下，炯炯有神。
“不是有人说，两个人一起难过，难过就会减半么？”
他只是想，好好地陪着她。
“谢谢。”
“……”
“我们那有一种说法，每一个善良的人离开这个世界，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不知道，对于动物是不是也这样。”
她其实不相信这些，不过是找些话说，舒缓那快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会的。”
顾飞鹰没有注意到，她话里不该透露的一些信息。
“如果我当时不出手，它就不会死了。你说，它会不会恨我？”如果，动物也会恨的话！
顾飞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抬手像对待孩子一样揉揉她的发丝。“傻丫头。不要太过自责，那只是意外。谁也没有料到事情就那么巧，如果当时石头并没有扑上去，那么出事的就可能是紫瞳了。你，没有选择。我想，如果石头懂的话，它也不会怨恨的。”
他的汐汐，到底存了一颗赤子之心。这些年的经历，他早已经不再认为女子就是娇弱善良需要保护的人。后宫里，大宅院里，多少女人杀人不眨眼。那些下人的性命就如草芥，稍不如意便肆意地取之。更有甚者，连死都不能给一个痛快！
思及此，不由得稍稍用力，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
紫娘挣扎不脱，靠了一会，到底还是直起身来。
“如果石头真的救不回来，我不知道如何告诉紫瞳，死亡意味着什么。我更加不敢让他知道，是我害死了石头。”
“那就不要告诉他。放心吧，小孩子很容易忘记，等过了几天，他就不记得伤心了。”
“但愿如此。”
夜深露重，又坐了一会，紫娘便回去休息了。
独留顾飞鹰在院子里，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坐了许久，才悄然离去。
一整夜，紫娘都在辗转反侧。身体异常的疲惫，却了无睡意。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紫瞳！”
从梦里醒来，吓得惊叫着坐起来。身边，却不见了紫瞳的身影。
她吓得一下子没了睡衣，也顾不得梳洗，套了衣服就往外跑。直觉告诉她，紫瞳肯定是去看石头了！
果然，她刚跑到楼梯，就听到了小家伙的哭声。
看到她出现，小家伙哭着向她求救。“娘，娘，石头为什么不动了？我要石头起来，我要石头陪我玩……”
小家伙或许不懂得死亡的含义，却有一颗极其敏感的心。他或许感觉到了，他以后再也见不到石头了！
紫娘看着他怀里一动不动的石头，艰难地走过去，手伸到石头的鼻子前。手指没有任何感觉，石头早已经没了呼吸！
只觉得喉咙一紧，紫娘哽咽地看着哭得一脸泪痕的孩子。
“娘，石头它怎么了？它怎么不动了？”
紫娘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压制住小家伙挣扎的小胳膊小腿。
好一会，才缓缓地放开，手按在他的肩头，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
“瞳瞳，石头它死了。”
“什么是死了？”小家伙停了哭泣，却仍是抽噎。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睫毛上晶莹的眼泪颤抖着，看起来那么的可怜。
紫娘觉得双唇有千万斤重，吐出一个字极其艰难。她知道，这个答案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太沉重。可是，她不愿意她的孩子躲避！
“死了……就是以后你都看不到它，不能跟它玩！”
“哇……”小家伙长大嘴巴，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石头死了！我不要看不到石头，我要跟石头玩，我要石头……”
“紫瞳，乖，你先听你说……”
“我不听，我不要听！我要石头，我就要石头！石头，哇……”
伤心的小家伙开始撒泼，先是跺地，然后是滚地板。哭得声嘶力竭，不能自已。
哭得后来，他不再发出声音。一个人坐在地上，抱着石头一动也不动，也不说话。空空的大眼睛里，满是伤心。
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不理会。想要将石头从他怀里挪开，他就像疯了一样逮着什么咬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