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紫烟带着画眉进来,关明月连眼皮也没有抬。
秋菊一直被紫烟防备着,很少有机会进到内室,现在突然被小姐叫进来,不由浑身上下不自在。原本她是不惧怕关明月的,虽然她只是个丫头,但她背后有大夫人在,四小姐再不喜欢她,也是拿她没法子的。可是,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她真心觉得四小姐这个人……有点邪门儿,让人心里没有底。
关明月抬起头,微笑着道:“秋菊,小梅不在了。从今天开始,你帮我保管首饰衣裳吧。”
这可是小姐屋子里重要的活儿,秋菊一愣,随即嘴唇动了动,看着旁边的冬儿眉眼平静,便也忍住没开口。
秋菊很惊讶地看着关明月。
关明月继续道:“冬儿,将我最重要的那几个箱子都交给秋菊,让她好好保管。”
“是。”秋菊立刻转身去了。
秋菊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四小姐这是畏惧大夫人,才对自己委以重用,哼,到底是庶出的,还不是要看嫡母的脸色行事!
冬儿陆续捧出了三个箱子,向秋菊道:“这三个箱子,你可都收好,不能有半点闪失。”
秋菊欢喜的笑着,一把抢过冬儿手里的钥匙,连声道:“那是自然的!小姐放心!”
还没等秋菊查点箱子,老夫人派来给四小姐量衣裳的人就来了,秋菊昂着头捧出了那个箱子,随后打开,却听到冬儿恼怒道:“秋菊!你是怎么看的东西!”
秋菊一愣,低头一看,却见到箱子里的锦缎早就乱成一团,上面全都是猫爪的印子,竟然……全都毁了!秋菊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立刻跪倒在地:“四小姐……奴婢……奴婢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关明月皱眉,起身道:“先将秋菊押起来!”
秋菊一下子扑过去想要抓住关明月的裙摆,却被冬儿一把抓住手臂:“小姐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秋菊恶狠狠地甩开她,冲着关明月的背影喊:“四小姐,您不能随便处置我!”
关明月头也不回:“那就等我去回禀了老夫人和母亲再说!”
一路到了康安堂,关明月脚步不停地进了屋子,眼睛里闪着泪花道:“老夫人,明月屋里的锦缎都被猫儿给毁了……”
却也瞧见在一旁垂泪的陆雅意。陆雅意惊讶的说:“三表姐,你送给我的一匹锦缎也没了。”说完又抽咽了几声。
“老夫人,我自作主张,看着也要嫁人了,就给了匹上次大哥带回来的锦缎给表妹。”关明月想不到陆雅意的心思来的这么快。她只是吩咐灵儿把锦缎抓破几个小洞而已,想不到陆雅意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果然一山不能容二虎。
老夫人本来正在厅里喝茶,听完陆雅意的话,原来不太邹的眉头此时便成了个川字了,刚要说话,绿芽突然也从外头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不好啦老夫人!鹦鹉……”
老夫人最心爱的绿嘴鹦鹉被猫吃了。
这在尚书府可是大事,很快,大夫人风风火火就先到了康安堂,关明珠刚刚带着自己宝贝的波斯猫儿进门,就听见老夫人怒道:“你还敢把那畜生带进来!”
关明珠一怔,诧异地看了众人一眼,然而所有人都是屏气敛息,不敢吭声。
大夫人闻言,咳了两声:“老夫人,您的鹦鹉未必是明珠的猫儿吃了,说不准是谁放的野猫……”“野猫?哪里来的野猫!你倒是去捉一只野猫我看看!”老夫人难得面色冷凝,气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从未见过老夫人这样动怒,一时噤声。
关明珠赶紧放下猫儿,快步走上去:“老夫人,大哥送的波斯猫儿是珍品,又乖巧温顺,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话还没说完,被老夫人喷了一脸口水:“今儿早上它要吃我的鹦鹉,我都还没和你算账!现在说什么乖巧温顺,我早说了,院子里少养这种畜生,没得吓坏了我的鸟,你偏偏养的什么猫儿,这是成心要气死我!还有你表妹、妹妹的锦缎,还没穿上身就被你那猫儿弄花了,你说你怎么赔!”
关明珠吃了一惊,此刻陆雅意和关明月正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怎么看都很委屈,她脸色微微一变:“表妹和四妹的锦缎也出事儿了?怎么这么巧?”
陆雅意假作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暗指,声:“大表姐,这猫儿一定要严加管束,今天只是吃了老夫人的鹦鹉、弄破了锦缎,改天在府中还不定会冲撞了哪位贵人。万一有生乱的人故意找茬,这猫儿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尚书府现在进进出出的客人们非富即贵,万一这猫不小心挠伤了谁,岂不是要尚书府跟着得罪人?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关明月眨眨眼,一副乖巧的样子:“说起来,也不怪大姐的猫儿,它只是个畜生,又懂得什么呢?是我自己不好,应该亲自保管箱子,不该交给秋菊的,她毕竟年纪小,贪玩,闹出事也是难免的。”
陆雅意一脸愧疚的看着关明珠。
关明月也急忙说:“是啊,都是怪我不好好保管锦缎的。”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一来,波斯猫儿吃掉了她最心爱的鹦鹉,二来,锦缎是自己做主送给明月的,偏偏连陆雅意的也被猫儿弄花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关明珠对自己的做法不满呢?这样一想,她不由冷冷地道:“这么说,是秋菊这个丫头失职了?”
陆雅意不是姓关,灵儿是她自己带来的丫头。老夫人她只好向自己府里开刀,所以,老夫人只问明月,是否秋菊失职了。
关明月故意看了大夫人一眼,为难道:“这……”
大夫人看也不看她,对着老夫人淡淡道:“秋菊是我送的,她失职,是我不会调理人,所以由我来给老夫人请罪;但今天我也有一句话,人给了明月,她也该好好管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岂能纵容了那些丫头?”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关明月没好好管丫头了。
明月腼腆地笑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明月是母亲送的丫头,女儿爱惜她都来不及了。”
老夫人突然冷道:“你作为主母,连个奴婢都教不好,还是我来吧!把那秋菊带上来!”
秋菊被带上来,可是手脚被绑着,哭哭啼啼的。大夫人一看,皱眉道:“总要叫她分辩的!”
老夫人看了一眼罗妈妈,罗妈妈立刻上去问道:“箱子可是你看着的?”
秋菊无可否认:“是,可奴婢是刚刚接手箱子……”
“箱子里的锦缎可是毁了?”
“是,可奴婢是无辜的啊,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奴婢!是四小姐,老夫人,一定是四小姐冤枉奴婢!”秋菊想要为自己脱罪,拼命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