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园的另一边,关明珠刚刚走过假山旁,突然被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
“表妹!”随着这一声,一个身穿锦缎长袍的少年从假山石后跳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关明珠看清此人,不觉微微一笑。
关明珠的表姨母,嫁给了忠勇将军,后姑父世袭伯昌侯,他们的嫡长子高远更是年纪轻轻便上场杀敌,却在一次与太子出征的战役上为太子挡了一箭英年早逝,太子感怀高远,奏请皇帝特赐恩旨,赐姑母魏国夫人的荣耀。没了文武双全的大儿子,魏国夫人越发将小儿子高进捧在手心里,这高进生的眉目清俊,仪表堂堂,然而自小长在胭脂香罗的软红堆里,骨子里就是个花间浪子。伯昌侯见他越发不像话,几次发狠要管教,都被护短的魏国夫人给阻了。当年高远便是关尚书门生,不得已,伯昌侯便经常带着高进来见关尚书,要高进在学业上有些进益。
只是,高远和高进虽然是亲兄弟,却委实不像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一个文韬武略、少年英才,另一个却是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关尚书教导了两三次,见他不成才,也就罢了。大夫人对这个姨甥也很纵容,只因为他是魏国夫人仅剩的独苗,所以他在内宅也能随便出入,毫不避忌。
“表妹今天怎么想起找我!”高进嬉笑着往关明珠身前凑,“平日想见表妹一次可真不容易……妹妹真是出脱的越发美若天仙……”
关明珠平日里对他总是不冷不热,今天却换上了一副笑脸:“我让表哥来,自然是有好事要找你。”
高进见关明珠笑靥如花,顿时心跳的砰砰的,道:“妹妹有什么事,表哥赴汤蹈火也要为你做到的!”
关尚书总是喜欢板着脸教训人,他本来不愿意来关家,可是后来发现表姨对他很纵容,表妹们又都生得如花似玉,尤其是大表妹,更是国色天香,只是,关明珠性子高傲,总是对他很冷淡。没想到今天她居然主动约他,岂不是让他开心坏了!
看着天仙国色的关明珠,他只觉得所有过去相好过的女人都成了凡脂俗粉,恨不能立刻拉住她的小手亲近一番。但他也清楚,绝对不可在这位表妹跟前造次,因为魏国夫人叮嘱过他,大表妹这番品貌,将来定然是至尊至贵的人,绝对不是他招惹的起的,所以他也只是过过眼福就好了。
谁知关明珠却指着远处凉亭里的人道:“表哥,你好像还没见过表妹吧?”
高进顺着关明珠纤细的手指望去,却见到则坐着一个少女闭着眼睛,瘫坐在一张摇椅上,晒太阳。她身上穿着藕荷色的袄裙,淡雅的颜色与玉颜一映,越发显的下巴尖尖,娇俏的脸蛋因太阳的缘故显的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似的令人想狠狠的咬一口。
高进站在原地,着实呆了半晌。
关明珠见他模样,一只玉手,十指尖尖的在高进的面前晃过去,自顾自的微笑了:“如何呀?”
高进愣了愣,这才从痴迷中惊醒过来,满脸是笑容:“她就是那个和你齐名的表妹陆雅意?真是生得……”娇艳动人。
不同于关明珠的国色天香,关明英的艳丽妩媚,也不同于关明静和关明华的娇俏动人,陆雅意有一双水汪汪的双眸,幽幽的,在高进这张看遍天下绝色的眼睛里,就是另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关明珠微微一笑,道:“表哥,表妹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漂亮!”高进连说了两声,才想起什么来,恬着脸笑道,“当然,比不上表妹你。”
这还用你说,关明珠笑容淡淡收了:“表哥可想要一亲表妹芳泽么?”
高进一听,吓了一跳:“表妹可不要拿我开心,表姨父的板子可不是吓唬人的!”
关明珠眼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是二妹妹她们,你自然不可以胡来,但她么,表哥若是真的喜欢,便求了去,又能如何?”
高进从十五岁起,就开始经历女人,但那些除了烟花女子,就是府里漂亮的丫头们,或是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他喜欢,弄来了,被母亲呵斥一顿也就收下了。可是这陆雅意,毕竟是关夫人舅家的独女,他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表姨母跟表舅家到底不好交代的。于是,他仍旧有些踌躇。
关明珠冷冷一笑,道:“表哥,你可想清楚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父亲可是你的表姨父!”
高进听了,呆了一会,一下子恍然大悟,脸上竟像抹了浓浓的胭脂,满面通红起来。他看了一眼远处的陆雅意,狠了狠心,道:“那就全听表妹的!”
关明珠的笑容缓缓扩展开来,陆雅意的身份,想要做魏国夫人的正经儿媳妇,姑母是绝不会肯的,那么,便只能做个妾了……
姑母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伯昌侯府里被表哥玩腻的小妾,可是生不如死的,哼!
关明月一身葱黄棉绫裙子,衣领处的瓣兰刺绣十分好看,头上只斜挽一支碧玉簪子,看起来清新温雅,温柔可亲,脸上的笑容更是活泼:“明月能陪着老夫人,是明月的福气。”
老夫人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对一旁的刘妈妈道:“这丫头就是个小骗子,嘴巴这么甜!”关明华吃了一惊,老夫人向来端肃,和她们这些孙女不亲近,什么时候竟然和关明月这样亲热了?她不知道,这一大搬个月来,关明月每日陪伴老夫人念经、饮茶、说话,如今人人都知道,老夫人很喜欢这位即将出嫁的四小姐。
这时候,小丫头报说表小姐到了。陆雅意不紧不慢的走上去,行礼道:“意儿给老夫人请安,祝愿老夫人身体安康。”
老夫人笑着道:“你这小丫头终于想起我这个老太婆来了,不必多礼,起来吧。”
陆雅意知道自己在茶艺比赛里的表现出众,老夫人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董娘子和太傅夫人、还有李丞相的公子说自己和明珠的茶艺无人能比的,顿时心花怒放,忘形的站了起来径自走到老夫人身边,帮老夫人按骨。
关明月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笑盈盈地说:“表妹别太劳累了,如今你可是京城出名的人儿呢,你坐这陪老夫人说说话,让我来吧!”能讨好老夫人,她为何不成?
“老夫人……平常都是我帮做的……”眨了眨眼睛,泪珠子就掉下来了。
关明月微微一笑,陆雅意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她享受惯别人伺候,却不习惯伺候别人。每次她帮别人捶背,眼里总有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恨意。好像要所有人知道以后她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别人没看见不代表她关明月没看见。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敌人。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老夫人心疼的道:“傻丫头,我那舍得你做这事,即使不是明月做,还是会让丫头做的。你是个乖巧的孩子,我是知道的,这一次比赛,你也辛苦了,还以为月丫头也要大放异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