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霍乱,鼠疫,伤寒,还有与之类似的大型传染病,在古代,即使是在防治办法出来之前,都是一件绝对令所有人绝望的事情。
事实上,东汉末,人口锐减,不仅仅与战乱有关,也与这些传染病有关。本身战乱死去的死尸,还有那些饿殍少有人收敛,然后就容易造成传染病,流民的奔波迁徙又加剧了传染。
再加上根本没有足够有效的治疗手段,所以,曹操一统北方之后,北方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烟。所以,张仲景才会苦心孤诣的写出一部《伤寒杂病论》。
在座的这些人,无论是刘备这种没落皇亲,还是郭嘉廖立这种饱学之士,都知道这种手段的可怕。
这是绝户计!绝对惨绝人寰的绝户计!
不仅如此,他们更对如此轻易说出如此绝户计的秦煌敬畏不已,这一手下去,死的人可就不是几千几万的事儿了,而是真正的灭国灭族啊!
马腾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在地上,不敢说话,他的脸上全是冷汗。
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与韩遂等人商量许久的计谋,居然会被如此轻易的化解,而且,还得到一个令人如此震怖的回答。
姑且不论秦煌到底会不会这么做,只要把这个消息传到西凉去,西凉都可以传檄而定。
马腾如何不惊惧!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啊!
“寿成这是何故,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秦煌笑着去搀扶马腾,“西凉疲敝,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正准备派李傕郭汜二位将军带一部分思乡心切的西凉军士回西凉帮助寿成镇守西凉。同时,也希望你们能联手为大汉保住西域都护府,甚至,在你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重铸我大汉雄威!”
“寿成,你可敢接令?”
“敢不效死!”马腾站起来,对着四方一礼,“今日,诸位为我做个见证,我马腾,还有我马家,绝对会为大汉守住西凉,平定西域。只要我马家还有一个人活着,西域就是大汉的西域,西凉就是大汉的西凉!绝对没有人敢越雷池半步!”
“这就好,这就好!”秦煌大笑,“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大汉征西将军的威风!孟起,你可记住了你父亲的话!”
“自不敢忘怀!”马超脸色通红,不知到底是激动的还是如何的。
话说到这里,没有人再去问秦煌,他那个办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从这以后,有几个人还随时对秦煌的一举一动留意起来,生怕他什么时候给自己弄点什么天花啥的。
“郭奉孝,来,说说,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的?”秦煌饶有兴趣的看着郭嘉,这小子不应该是在曹操那里么?
“唔,这个,先前我在冀州牧府上盘旋过一段时间,不过,见他不是什么成事之人,这才去与孔明先生盘旋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秦司徒横空出世,我和孔明先生都非常感兴趣,就一起入关来长安见识一二。前几日听说司徒府中有好酒,这才自请来当门客,可惜,好酒没有尝到,反受了一顿捆绑!”
话虽如此,但是,郭嘉言行举止却非常洒脱,仿佛此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似地。
“好酒当然有,但是,这好酒啊,得像张三爷这等燕赵之地的豪杰才饮得,你郭奉孝太羸弱了,怕是没有这个口福了!”秦煌笑道,手上突兀的出现一瓶茅台,“奉孝,不知你对我可否有所指教?”
“指教不敢当,真心话确实有几句。”郭嘉直愣愣的看着秦煌手中那瓶怪模怪样的东西,“不过,先把美酒与我尝了再说!”
“哈哈哈哈,果然是一个酒色之徒!”秦煌一笑,将东西收了回去,“可别怪我吊你们胃口。现在,论国事,待会儿家宴,让你们喝个够!”
郭嘉失望的摇了摇头:“美酒兮美酒不知,欲求饮兮而不得……呜呼哀哉……”
一番叹息之后,郭嘉还是给秦煌说出了几条建议。当做是酒钱,当然,这是郭嘉自己的说法。
第一呢,郭嘉劝秦煌,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去学王巨君,也就是王莽的那一套。一不小心,那是会倒大霉的。
第二,郭嘉劝秦煌,速速招募豪杰之士,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第三,郭嘉劝秦煌,凡事宜缓不宜急,当徐徐图之。
秦煌听了,默然不语。
“此言大谬!”祢衡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当今天下,正值鼎革之际,譬如因茅屋漏雨而修草屋,破,补之,再破,再补之。可有这闲工夫,何不直接推倒了重来?”
“当年王巨君失败,错就错在他死太早,他的继承人没有他那种天纵之姿,如果不然,江山谁属尚未可知!就连我这等狂徒,心中都委实感激他呢!”
祢衡说的话很难听,但是,确实很中肯。
刘烨和刘备两个宗室都无法辩驳。
王莽当年那些改革,确实是惠及天下的,只是得罪了豪族,而光武帝即位之后,一方面讨好豪族,一方面扶植起王莽留下的儒学力量,让清流与豪族争锋。
可惜,后代子孙不肖,陷入阉党外戚之祸。先有梁冀之乱,后有党锢之祸,近来又有十常侍之乱。
“说句不客气的话,袁绍袁术两兄弟出身袁家,号称四世三公。可是,若是没有这两人当年在洛阳胡作非为,大汉如何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廖立语出狂言,听得众人一惊。
“好好好,今日总算面前碰到一个知己了!”祢衡却大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廖立,没有多说。
当日袁绍劝何进诛杀十常侍,何进本想只诛首恶,但是,袁绍却说要杀尽宦官及其余党。事实上,袁绍袁绍两兄弟确实也这么做的。
张让等人携天子出逃时,袁绍与叔父袁隗佯称奉诏,杀死宦官亲党樊陵许相等人,然后列兵朱雀阙下,捕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宦官赵忠等人,又命令关闭宫门,严禁出入,指挥士兵搜索宫中的宦官,不论老幼皆斩尽杀绝,死者有二千多人,有些不长胡须的人也被当成宦官杀掉了。
正是此举,引得天下之前曾归附阉党的人人人自危。就比如说,董卓!
“袁家之人,确实有些妄为了!”刘晔终于开口了,“不过,事已至此,后悔无益。诸公还是想想如何解决大汉乱局吧!”
淮南刘子扬名闻天下,秦煌则是对他的名字早有耳闻,知道这是一位大才,也是一位忧心汉室的高才,所以,不敢慢待。
刘晔提出的计谋就是羁縻!
“明日,各地诸侯将晋见天子。请司徒效仿推恩,分化诸侯诸部,然后,内修德政,行王道,外举兵戈,行霸道。不出三五年,天下必然焕然一新!”
“譬如徐州陶谦陶恭祖后人无德行,朝廷可则一忠心汉室之人统领徐州,青州黄巾生机艰难,朝廷可派一上将,一良牧,领数万军,或剿或抚,则青州不出一年,自然平定。至于荆州益州,本是我大汉宗亲统领,只需一道旨意,自可使其归顺。”
刘晔侃侃而谈,听得秦煌点头不已。郭嘉也诧异的看了刘晔一眼,但是,没有说话。刘备一直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思飘忽。
等刘晔说完,秦煌点了点头:“子扬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这些建议让我茅塞顿开啊!”
然后,秦煌又问马钧:“马钧,你又为何要来做我门客呢?”
秦煌不知道这个马钧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马钧,如果是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马钧红了脸,一脸羞惭,缓缓道出了实情。
原来,他是为了秦煌发放的那些盐粮来长安的,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到了长安领了盐粮之后,他发现一件非常感兴趣的事情。
那就是市井都在传说一本叫做《天工开物》的奇书,听了这话,马钧就不愿走了,到处打听哪里有这书。
听说蔡邕蔡大人府上有,但是,蔡大人府上门庭若市,哪里照顾得到他一个不善言辞的小口吃。所以,马钧只能来到传说中的源头,司徒府了。
本来马钧还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进来,但是,碰到了刘晔,两人一攀谈,发现在机关术上都有兴趣。于是,刘晔强拉了马钧来司徒府。
“我……我想……拜司徒为师……修习《天工开物》……我……我知道……我嘴笨……但是……我会……很……用心的……学的!”马钧跪在地上,一脸恳求的看着秦煌。
秦煌整个人完全动容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走到马钧的身前,不是去搀扶他,而是跪在了马钧的面前。
“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师傅!你的师傅,应该是这天地自然!”
不管这个马钧,是不是秦煌知道的那个马钧,但是,仅仅是他这个态度,就值得秦煌尊重了。在他的眼中,秦煌看到的完全是对知识的渴求,和天地万物奥秘的好奇和探寻。
秦煌想起了现代的那种教育制度,贫寒的孩子是想学习而不能,而那些富贵的孩子却是不想学习而不能……这是多么的讽刺?
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如同马钧这样的人,但是,秦煌知道,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将他们带入华夏知识的殿堂。
所以,秦煌站了起来,将马钧也扶了起来。
“子扬,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秦煌对着刘晔郑重一礼,十分正式的说道。
“司徒折煞我也!请吩咐便是。”刘晔一惊,连忙侧身让过。
“请子扬与蔡邕蔡大人等人一起,商讨出一份完整的教育制度!”秦煌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让四五岁以上的孩子,人人都能,都必须进行学习。这事儿我先托付给子扬,等端午之后,我再找相关人等,咱们一起商讨。”
“家主,午宴已经备好,还有,赵云赵将军也已经归来。”
“好!”秦煌大手一挥,“诸位,随我赴宴!”
可惜,雄赳赳的去了一群,到了最后,站着的只有秦煌和赵云两个,要么就是如同张飞郭嘉这般被烈酒给灌醉了的家伙,要么就是如同马超祢衡这般被佳肴灌饱了肚子,吃撑了的!
要知道,这里的原料,很多都是东汉没有的,比如味精,鸡精,等东西。秦煌还从现代带了许多好吃的过来。
就像张飞说的,喝了这酒,再喝其他的,全都要淡出鸟来。
就像马超说的,吃了这菜,才知道所谓的烤羊烤牛全是狗屁!
“师兄,此行如何?”秦煌将赵云唤到一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