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的语言天赋是天生的,这一点都不假,只在短短数天内秀伦的语言关就过得差不多了,而且口音比飞洛似乎还要地道些。可飞洛并没有改变自己口音的想法,因为这些发音是崔西亲自教的,是最古老而纯正的奇拉悯西语,而且它们与镂刻符文息息相关。霍丁的身体在一点点地恢复好转,可以独自骑马了,但在语言方面却显得比较笨拙。
进入尼奥拉德大陆腹地后,罗因至人的军队也就逐渐减少了,飞洛、秀伦以及霍丁三人都买了些当地人衣物和食品,一路上经沃德等人悉心指点了许多当地人所特有的肢体语言,现在三人混进人群中也就不再显得那么扎眼了。在一个叫做鸡心镇的地方,三人与沃德等人拥作一团互道珍重,因为沃德等人要从此往北而飞洛他们则继续向西。没有了沃德等人的掩护,飞洛决定三人就地在鸡心镇找过个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下,休息三天,三人都好好整理下自己。
这三天里,飞洛将自己的铠甲和圣物项链收到了腰带中,把装有崔西灵魂的小玉瓶用一条亚麻绳拴紧挂在脖子上。霍丁则将皮甲贴身穿在最里面,秀伦更是把自己的头发织成当地女孩常见的辫子。三人反复端详改正彼此装扮上的错误,有时也将旅馆的小伙计叫来指点指点,直到最后连伙计们都挑不出毛病了。飞洛又在当地马市中换了马匹,买了几个褡裢,这样就更像是在尼奥拉德大陆上跑山货的普通商人。并且交代霍丁在不会奇拉悯西语前先装哑巴,霍丁点头称是,三人就又一次上路了。
面对地图不知为何飞洛对一个叫做金乌山谷的地方特感兴趣,仿佛是冥冥中注定了的一般,他从三条可以通往双圣魔殿的路中独独选中了这条。一路上,飞洛等人能和别的商队一起时就尽量混在一起,能多了解一些当地风土人情就尽量多了解一些,甚至飞洛都问清了如何贿赂关卡,花多少可以摆平黑道以及常见各种切口。每个队伍的目的地不尽相同,到了最后飞洛三人和路上的其他商人在一起时,他们这些本地人也分辨不出来了,这让飞洛非常开心。霍丁的身体渐渐地恢复如前,飞洛决定加快行进速度。
金乌山谷,是一个密密麻麻长着树木,遍地都是有毒蜘蛛、蝎子和蛇的深山峡谷,在其中有一条估计废弃了几百年的模糊山路。向导一路上讲着各种关于那山谷的传说,其中说到有一头白色透明的豹子,让飞洛大感兴趣。到山谷入口前,向导拿了钱就死活不愿意再往前走半步了。
“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或魔法侵染了一般,就连山中的蚊子都比别处的要厉害数倍。”飞洛看中山谷中漂浮不定的灰黑色云雾自言自语道,秀伦和霍丁点点头表示赞同。飞洛整理了一下衣物,将铠甲重新披挂在外面,铁枪握在了手中。这就是最好的命令,秀伦和霍丁也片刻不停整理装备准备进入金乌山谷。
越往山谷里面走,那漂浮的灰黑色云雾覆盖的面积也就越大,云雾也越浓厚,能见度经常只有数米。飞洛等人不得不口含一些解毒药,生怕这云雾中混有毒瘴。在与一只四阶绿色毒蜘蛛突然遭遇后,让三人有些措手不及,只得呈品字形战斗队形搜索前进。三人都希望能迅速通过这团云雾,摆脱这种敌我不明、时刻提心吊胆的状态。
但出了云雾后,飞洛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头皮都是麻的,立刻就有返回云雾中的想法。进入眼帘的是山坡上各种无穷无尽的低阶有毒魔兽,其中还混有不少级阶稍高的亡灵和僵尸。三人的出现,一股人的气味,立刻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可以说是铺天盖地地朝这边涌来。
“还好它们阶级不高,移动速度也不快,我们骑马就可以杀出去。或许转过这个弯,那边就没有了这些恶心的东西。”飞洛的话一完,拍马便冲了进去,秀伦和霍丁自觉跟在他身后,保护他后方的安全。
这是飞洛第一次,估计也毫无疑问是秀伦和霍丁的第一次,经过一天的冲杀居然没有片刻休息的机会。三人仿佛一头扎进了这些有毒魔兽、亡灵和僵尸的海洋,一眼望不到边界。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霍丁的体力严重透支,他无力保得马匹周全,他的马中毒倒下了。三人不得不就近找一高处,准备过夜休息。飞洛砍倒一棵树,将其劈成大小合适的木材。霍丁熟练地将这些潮湿的木材生起三堆篝火,熊熊火焰、滚滚浓烟是驱赶蚊虫以及威慑那些对三人穷追不舍的有毒魔兽、亡灵和僵尸最好的办法。霍丁又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撒布了些硫磺,从而控制它们离三人的距离。
一切妥当后,三人才敢坐下来休息一下。霍丁更是喝了几口水后,连干粮都没吃就在火边睡下了。秀伦向三堆火中丢了些木头后,坐到了飞洛身边,她突然吃惊地说到飞洛的脖子处有黄绿色的荧光在闪现。飞洛摘下一看,是挂在脖子上的玉瓶在一闪一闪,玉瓶被照得通亮,飞洛激动得差点掉下了眼泪。这难道是崔西在飞速复原?这是须能族虔诚祈祷的作用?还是养魂木、寒玉髓在这里有特殊效果?难道这就是命运的指引?还是在这里杀了一整天低阶魔兽产生的效果?
飞洛看着正凑近一脸迷惑的秀伦,他心中一阵感激不自觉地在她粉嫩的脸庞上轻吻一下。秀伦深邃如海的蓝色大眼睛忽闪忽闪几下,略显羞涩但并没有退缩,而是将头枕在飞洛的膝上,迎着他的目光希望有个解释。
飞洛微笑着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为他护法,他盘腿而坐仔细打量分析着玉瓶上每一根细小的纹路。有一个若明若暗的黄绿色亮点在玉瓶上,总是沿着相同的轨迹运动着。这是什么?阵法、符文图案吗?一个灵魂体修复的阵法吗?他高度专注地观察着这一切,不知不觉便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
缓缓地每一根纹路,每一个运动轨迹,都清晰地映在飞洛的脑海中,此刻处在混沌之中的飞洛自己俨然就那个亮点,在闪现,在移动。许久以后他也弄不清是自己睁着眼在看那亮点,还本就是自己的思绪随着那亮点在脑海中变化。全然不自知的情况下,他从腰带中拿出磐牛角,随着那亮点镂刻了下去,撒上方玉和寒玉粉末激活了阵法,都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
阵法完成瞬间激发的蓝色光芒,刺破了金乌山谷的黑夜,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了。同时也将飞洛照醒了,他摇了摇头竭力想使消耗大量精力的大脑保持清醒。收好磐牛角后,飞洛惊奇地发现自己镂刻的居然是一幅完整的符纹图案,不仅前后两面有,而且两侧和底部有大量的装饰性的花纹,美观而且古朴,堪称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在某个瞬间,飞洛似乎都看见了那一丝丝虔诚的信仰之力飞入了玉瓶外壁,这使飞洛相信这是崔西的意思,或者那不自觉的镂刻以及那阵法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总之,这对崔西的灵魂修复大有好处,他十分坚信。
飞洛缓缓地站了起来,回避了秀伦追问的眼神,反而示意她去休息一下,他随手向篝火扔了几块木柴。被重重包裹的夜空中,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甚至没有一丝光亮,根本无法判断时间。秀伦也不推辞,铺开一张皮毯将自己卷在里面便睡下休息了。
飞洛见闲来无事,操起镔铁枪舞动开来练习武技。天鸷枪法,珍妮弗老师好像并没有教全,后面应该还有招式是自己没有学到的。飞洛一边练习着,一边琢磨着,他试图弥补天鸷枪法中的不足。专注应该说是他一个极大的优点,但专注也使他很容易就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什么东西?飞洛突然一惊,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一只有着一双红色眼睛,半透明身躯的豹子一晃便不见了。飞洛将长枪戳在地上,朝那个方向看了很久,心里怪怪的,自己居然对它有种熟悉和亲近感。
“大人,您在看什么这么出神?若不是感觉有些冷,只怕这三堆火都会熄灭掉。”霍丁打着哈欠,向快要熄的火堆扔了些木头,站到了飞洛的身旁。“谢谢您大人,若不是您一路照顾我,估计我也不会有如此神奇的经历,谢谢。您休息,我来值守下吧。”
飞洛点点头,走到一堆篝火边,盘腿打坐开始修炼。等飞洛从修炼中清醒过时,天已放亮,秀伦独自一人在火边煮早饭,而霍丁正靠在柴堆边打瞌睡犯迷糊。飞洛朝周围看看了,昨天穷追不舍的有毒魔兽、亡灵和僵尸并没有散去,保持着还是昨晚的距离。
三人吃过早餐后放弃了骑马作战,改为步行,因为三人都发现昨天虽然累,但各自对武技有了新的理解,这不正是一个提高的机会吗?依然是飞洛第一个杀入魔兽群中,依然也是品字队形,三人的配合更比昨日有默契。
接连四天的冲杀,让秀伦体内的能量更加稳定了,飞洛也似乎触及到了七阶的顶端,就连武技修为一直停滞不前的霍丁好像也有所提高。飞洛在观察中也发现霍丁武技中规中矩,应该是一个世家子弟。霍丁只是呵呵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算是默认了。
穿行在无尽的有毒魔兽、亡灵和僵尸间的第五日中午,飞洛等人对于它们的数目虽然有些麻木了,而且随着深入魔兽的级阶也是越来越高,普遍都到了四、五阶,但还是被看到的场面震惊了。在前方一个荒弃多年勉强能辨认的城镇中,整个低阶魔兽宛如高度组织次序的社会,而自己三人却是不受欢迎的外来者。
小镇的中心有一座教堂,勉强能看出大致模样。整个小镇中也就只有那教堂前面还有一块空地,那地方应该是施了某种魔法或是布置了什么禁忌,那些魔兽、亡灵和僵尸都是尽量躲避。飞洛看着密密麻麻涌来的魔兽,没办法只得高喊一声跟上,挺枪再次杀入其间,目标直指那块魔兽不敢靠近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