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面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来。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北尘。
若是她继续待下去,肯定会受到更多无法预知的伤害,所以,在那些伤害还未到来时,他要带她离开。
然而,他未曾想。在离开前,婆婆会主动将那些真相统统告诉他。
在那间狭隘的屋子里,徐她手上捧着一张照片,手上的青筋非常明显“这就是小海的爸爸妈妈。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后来,她5岁时爸爸又离开了。她是多么不被上天眷顾,才会落得这么不幸运的人生。或许正因为这样子,才养成了她孤僻的性格,让她在所有同龄的小孩中显得格格不入。她的童年过的很不快乐,明明几岁的小孩,却好像很成熟,什么都懂的样子。好像有很多很多的心事跟想法。
2年前,有个城里人到这来来旅游,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跟其他人有很大的不一样,对小海很好。两人很聊得来,渐渐的,我也发现,两个人之见好像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该有的情谊。我觉得,这样不行。第一,小海年纪太小,第二,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第三,我不想小海继续苦日子。所以,我私下里跟他说,北尘需要的是安定,而不是流浪。又告诉北尘,他是个浪子,不会给她安定的生活。他是走了,但是,我预料不到,小海她,也会丢下我离开。”说到这里,婆婆停了下来,顿了几分钟。那几分钟内,江之焕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聆听着。等着婆婆继续说下去。
“第一眼,我就认出北尘就是梦海。因为,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可是,我不愿意承认她。”
“为什么?”
“以前的她太不快乐。老天爷对她唯一的仁慈,或许就是失忆。曾经的一切都忘掉,对她而言,或许是件好事。那一切,都不再重要,那些事情,统统与她无关。你既然是他儿子,又受了他的嘱托,就是小海的哥哥了。拜托你,把她从这里带走,再也不要来。对她隐瞒这些真相,让她开始新的生活。一定要对她好,让她幸福。”
原来是那么心酸的过往。知道这些,让他更内心更坚定,决意把她当做拇指姑娘一样,放在手心,藏在兜里。或许那样,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伤害到她。
离开前,江之焕紧紧拉着北尘的手,信誓旦旦的在村民们面前保证“她叫叶北尘,是我表妹,绝不是什么徐梦海。你们都弄错了。”
小沫对她道歉“北尘,对不起。我没想过会弄成这样子。”
“不用自责。跟你没关系。”
在回去的车上,北尘趴在车窗上冥想,默然为何宁愿拜托,也不亲自来?这是摆明了将她往江之焕身上推。莫不成,这就是他心里的想法?
回到杭州,学校里还是冷冷清清。
江之焕毫不掩饰的关心,默然跟萧雅的关系,让她思绪紊乱。
晓妍说“北尘,不要去做一些无用的傻事情。我觉得,你该回去。那是你们共同的家,还有属于你的东西。而且,在他身边,注视着一切,总是好的!”
“谢谢你,一直在我最难熬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说什么傻话,跟我还讲这些。我们是朋友啊!”对啊,朋友。惺惺相惜的朋友。
听从晓妍的建议,北尘回去了。
回去那天,默然没有上班。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让北尘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是特意在那里等她回来。都说了是错觉,自然是错误的感觉。
“回来了。”默然朝她靠近,问道。
她淡淡的应了句“嗯。”
“一切还好吗?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我好不好,你在乎吗?”
北尘的语气中隐约透露着自嘲。刻意强忍着不去看默然是什么表情,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突然,手腕被人从后面一把用力抓住,北尘能够清楚的从力道间感受到隐忍的愤怒“非要这样子对我讲话不可吗?”
“那要不然,该怎样?”他连她在山林里面受困无助时也要委托别人去救她。那不已经表明,在他心里,她没有丁点分量吗?既然如此,她也该放自己一条生路。
北尘用力将手从他手中抽开,脸上是一种几乎看不出表情的表情。
她有时候真的很恨,恨默然对她这么疏离,恨他对她好,却从来不言爱情。可是,最恨的,却是她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干脆的放弃掉这一份不可能的感情,干脆的去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房间,一切都是离开时的样子,没有改变一丝一毫。但是,那种感觉却变了。变得令她感到陌生,感到恐惧。
之前,就算他不言爱情,多少还有些温暖。亲人一般。可是,如今,却变得萧条。似乎,连她的气息都在空气中变得稀薄了。
或许是太累,身体太累,心也太累。北尘匆匆洗了个澡,便开始休息,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睡去之后,好像梦见了默然,梦见他用那种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好像藏了好多好多的话语,太多复杂的情感。
可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沉默。所以,从来都不对她说一句。说一句,他在乎她,他爱她。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也不是习惯。而是爱!而她,也在这样漫无尽头的等待中消耗的筋疲力尽。
可是,那不仅仅是梦而已。真的,不是梦。
她睡着后,默然蹑手蹑脚的进到她房间。在她床前坐下来,安静的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睡着后的她,脸上浮现那么多种表情,恐惧,悲伤,无助。
一直以来,她都睡得这么不安稳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缠绕着她?
他长满粗茧的手情不自禁抚上她手背上一条一条伤疤,眼里溢满了心疼
北尘跟默然开始以一种极其陌生又奇怪的方式相处。
她总是喜欢跟着晓妍在外面乱晃悠,短短几天,就已经几乎走遍了这座城市。面对他,她总是笑的无比开始,她想对他证明,没有他,也可以活的很好。
而他,想要跟谁在一起,都随便吧!他喜欢就好!她不想去管,懒的再管!
可是,一切看似平静的表面,却在那夜彻底幻灭。
那天,是江之焕的生日。他们在包厢K了几个小时的歌,还喝了很多酒。
“焕哥哥,生日快乐。”晓妍当天穿的很漂亮,还化了淡妆。头发随意的散下来,根本不像一个高中生。
“恭喜你,又老了一岁。”大家当晚兴致都很高,举杯相向,喝的不亦乐乎。特别是江之焕这个寿星。手上的杯子一直都未曾离手过。或许是因为父亲刚离世不久,仍处于悲伤的情绪之中。又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学校,接手明凯,心里面多少有些忐忑。
一个要好的哥们在那拿着麦克风放声高歌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
用力的相拥着沉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哎哎哎,我说小顺子,之焕生日,可不能唱这么悲情的歌,赶紧的换首HAPPY一点的。
北尘不高兴了,他大爷的过个生日还这么多讲究。
“谁规定生日不能唱悲情的歌?”于是,她一把抢过顺子手上的麦克风,切到了自己点的曲目。大声唱了起来。
“你忘了吧所有的厮守承诺
谁都是爱的没有一点的把握
也别去想哪里是甜蜜的梦想
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大家都喝的特高。寿星第一,北尘第二。晓妍送江之焕回家,北尘则在路边拦出租车。
等车中途,电话响了几次。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是默然的名字,便没有接。也没有按掉。就
让它顾自响着,响着响着,也就停下来了。可是停下里没多久,又继续响。也没有去数,在从打车到家总共响多少次。
北尘有些迷迷糊糊,到家时整个人都站不稳,扶着墙壁东倒西歪。屋子里面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北尘摸索着进屋。却不小心在某一个转弯处绊倒了。还没来得及抱怨,就有一股力道将她提起。他手腕处的手表磕的她生疼。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你还知道回来?”好冷的声音,可她现在并不想理会。
“好累,我回房间休息去了。”
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就马上被默然扯回去,往墙上用力一推。他伸出一双手将她困在墙与他中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她倔强的抬起头与他对视,不愿意屈服。
“累?你会累?不是在外面玩的忘乎所以吗?你是一个女生,这么大半夜才回家,怎么学的如此不自爱?”
北尘本来不想跟他计较什么,但听到他这样说,心里那些委屈,此时统统涌上来。拼命压制也无法压制住,胡乱的挥舞着双手。
“我哪里不自爱了?我都没有管你跟萧雅发展到什么地步,你又有什么权利管我?”
默然猛地抓住她的手,抓得她生疼却并不自知“你不要动不动就提她!”
“那你要我怎么办?当她不存在,从来没有出现过,出现在烟花街12号,出现在我们的家,出现在你的人生。我做不到,告诉你,我做不到不去在意。我讨厌她,讨厌她在你身边,时时刻刻提醒我,你不爱我。你会有别的女人,总有一天,你会丢弃我!”
“我没有要丢弃你。”怎么会认为他要丢弃她?跟他在一起,就那么的没有安全感吗?
“那又如何?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在可怜我而已。所以咯,就去跟她恩恩爱爱吧!不要管我。不管你们两人在这家里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管。我也没有立场去管!”
见默然没回应,北尘只当他是默认了。顷刻间所有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更加大声的嘶吼“既然不爱我,就不要再管我!哪怕我今天一整晚不回家,你又用什么立场来管?”
“闭嘴!”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讨厌你,明明不爱我,却要插手我的人生。或许,你当初根本就不应该收留我,害的我如今成了你的束缚跟包袱。阻碍你跟别的女人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