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不要你管了,还问。”阿离嘟嘴。
“阿离,其实,教父他这个人——”常洛说出一番言语来,再次让阿离纠结。
“教父怎么了?”阿离好奇的问,这个她自幼便尊敬如神袛的人在常洛眼中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常洛清清喉咙:“其实,我觉得教父这个人心机太重,从小到大我完全看不懂他。”
“是吗?”阿离挑眉。
“我知道你一直崇拜教父,这样说也许会不高兴。”常洛尝试着解释。
“对,我是不高兴,不要忘了,是教父养育了你,你这般说他,教父会伤心的。”阿离看着常洛。
“你一向同教父亲近,而我站在比较远的位置看,我有种不祥的感觉。”常洛小心的看着阿离说。
“什么感觉?”阿离好奇,这常洛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
常洛注视着阿离,良久方道:“我觉得教父在利用你。”
“哈。”阿离大笑出声“原来男人也有生理周期,疑神疑鬼的。”
“阿离。”常洛认真的唤阿离,想说服阿离什么,但是他天生口才笨拙,不如阿离口齿玲珑。
果然阿离清脆利落的数落常洛:“你呀你,真是在乡里生活的太久了太单调了,看别人什么都不不好,要知道,小时候你我都是走投无路的人,身无长物,有什么可被教父利用的?常洛,做人要饮水思源,我始终记得我最艰难的时候。”
常洛哑口无言,本是一番好意提醒阿离,没想到被她数说个狗血淋头。
阿离越说越来气:“教父带你不薄,你真让我失望。”
说罢阿离就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常洛追过来:“这么晚了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回城里去,我不想和诋毁教父的人待在一个屋檐下。”阿离振振有词。
“现在?回城里?不安全的啊。”常洛满是担心。
“和你这种不知感恩的人在一起更不安全。”阿离低着头收拾衣物,看也不看常洛。
“这样吧,你不想看见我,我搬去厂里住一夜,你留在这里,明早再走,好不好?”常洛软语哀求。
阿离看看窗外,满天星光,能闻得到青草中的露水气息,夜是凉的,阿离不喜欢凉。
常洛看阿离不说话,以为她同意了,便收拾自己简单的衣物,收拾好后又回来站在阿离面前:“我去厂里了,晚上你没吃什么东西,厨房的柜子里有小饼干和水果,夜里饿了记得吃,乡下夜里很凉,记得盖被子。”
阿离低着头坐在床边,不搭理常洛。
常洛悻悻的走了。
阿离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得到常洛在星光下的身影。
在更广阔的星空下,在教父的书房中,教父此时正倒背着手站在窗户边欣赏月色,室内没有开灯。
教父记得阿离小时候喜欢数星星,今夜星光点点,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不是又在漫无目的的数着星子,很多小孩子总喜欢在睡觉前缠着大人讲故事,而阿离从不这样,她总是一个人数着星子,知道迷迷糊糊睡去。
年幼时的阿离是最听话的,现在她长大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女孩子是留不住的,始终要找个归宿的,可是阿离,她不应该是一般的女孩子,教父一直这样认为。
回想一下阿离当年的豪言壮语,教父深深的担忧,阿离,始终都是个女孩子,常洛自小便是喜欢她的,而阿离也喜欢常洛,这无疑是阿离最大的障碍。
一早,阿离站在车站的站牌下,今日微雨,桃花雨,桃花很多时候是暧昧的象征,但是今天没有丝毫暧昧氤氲。
阿离没有撑伞,常洛却撑着一把伞缓缓的走来。
“还是小时候的急脾气,说风就是雨,这里不好玩吗?再多玩几天可好?”常洛试探着说,不知道阿离是否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昨晚,阿离辗转难眠,乡下的夜没有都市的喧嚣,静谧的仿佛忘记了天地的存在,时常被都市吵闹的睡不着觉的阿离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失眠了,常洛的话她不愿意去细想,教父时她永远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教父,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存下去,就是勉强活着,可能也如同形似走肉。
然而冒犯她心灵之神的恰恰是她最爱的人。
“早上露水重,小心着凉。”常洛随身带着一件自己的外套,简单的青色纯棉外套,他知道阿离向来不喜欢多带衣服,宁肯冻着。
常洛小心翼翼的把外套披在阿离肩上,看阿离没有动作,隐约明白阿离的气应该消了。
“阿离。”常洛叫她。
“唔。”阿离轻轻应一声,抬起头看常洛。
常洛说的却是别的事情:“我有个同学,她妹妹想要进城去打工,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能不能照顾她几天,等她熟悉了环境就好了。”
“唔。”阿离轻声应,算是答应了,原来是这个事情,还以为常洛要为昨晚的事情再次道歉呢,要是那样,阿离也许就不生气了。
有时候惹女孩子生气了,一次道歉是不管用的,要每天道歉,但是常洛不懂,所以阿离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你说的人呢?今天和我一起走吗?”阿离问。
“今天不去,我只是先和你打个招呼,让你有个准备。”常洛说。
“原来是先打个报告啊,你可真够尽心的,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好福气。”阿离悻悻然“是什么样你给的美女让你这样瞻前马后的照顾周到啊?”
常洛并未听出阿离语气中的不快,耐着心思缓缓道来:“我高中时的同学,人很好,很善良,我在这里办厂后才遇到他,他现在也在厂子里帮着跑销售,他妹妹很漂亮,年轻女孩子总是想去大地方长长见识,又没出过远门,怕遇到坏人,所以托我问问城里有没有熟人可以照顾她,我就想起你来了。”
“她什么时候进城来?”阿离没心思听他那一大堆的来龙去脉。
“就这十来天吧,到时候要多麻烦你了。”常洛略带歉意。
“不会,城里没有洪水猛兽,等你这个同学的妹妹习惯了,就会嫌有我照顾她麻烦了。”阿离撇着嘴角说。
“其实,”常洛走进阿离一步“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我也希望你有个伴会快乐一些。”
“谢了。”阿离似乎并不领情“快不快乐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都是活着罢了。”
“阿离。”常洛忽然有点心痛。
“不要这么叫我,好像我快死了似的。”阿离不喜欢常洛那种心痛的语气。
“我——”常洛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心里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阿离说,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阿离看着常洛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懒得去问。
当通往城里的汽车缓缓在晨雾中驶来,阿离理理头发:“车来了,我要走了。”
“好。”常洛答应一声,并没有什么挽留的话,阿离心里略略失望。
清晨没有多少乘客,阿离找个靠窗子的位置坐好。
窗外,常洛隔着窗子望着阿离,漫天桃花飞舞。
车子缓缓开动了,阿离没有回头,而常洛只是呆呆的看着阿离慢慢离去。
阿离回到城中的时候,正是上午十点左右,太阳刚好照的人暖洋洋的。
阿离站在教父那幢郊外的宅子门口。
这个时间,教父应该在练毛笔字。
大门口有个碧绿色的圆形门铃,阿离伸手刚要按门铃,大门就打开了。
随着开门声,黄妈走了出来,这个黄妈总是一身简单衣物,总是那么利落干净,阿离见到她就像见到和煦的日光。
“黄妈,我想见教父。”不知为何阿离心中有点诧异,好像知道此行不能如愿似的。
果然,黄妈耐心的说:“他说了,今天不见客,尤其是你。”
阿离愣住了。
黄妈并不再多说话,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阿离手放在门上,门已经关的死死的,怎么也推不开。
以往那样和蔼的黄妈,今天忒的不近人情。
阿离拿出手机打教父的电话。
出乎意料,教父接了电话,且语气很平和:“阿离,你回来了,累不累?”
听这口气,教父好像要给阿离接风洗尘似的,哪会是避而不见的人。
“教父,为什么不见我?”阿离直接问,没有转弯抹角。
“因为你依赖性太强。”教父的回答也丝毫不转弯抹角。
“我哪有?”阿离不这么认为。
“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跑来问我的阿离了,你要学会自己独立面对,所以我不想见你,等你办好了你自己的事情再来见我吧。”教父正站在书桌前,今天临的是瘦金体,这种温柔妩媚的字体仿佛能软化人的心智,但教父从不为其所动。
阿离看这幅样子,教父是真的不会见她了,悻悻的挂断电话往自己家里走。
教父望着院子的大门,似乎能透过大门看到阿离的身影,这个小小阿离,要怎么样才能帮她呢?
阿离回到自己的小家,教父的电环出其意料的又打来了。
阿离精神振奋:“你准备见我?每次不看看您,我心里都不踏实。”
教父叹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不是要见你,我是告诉你,刚刚收到消息,于烈回来了,在梦园。”
阿离心不在焉:“哦,他回来就回来了吧。”
“你是不是觉得他会马上来见你?”教父猜透阿离的心思。
“难道他不会来吗?”阿离反问。
“事情很多时候是在意料之外的,”教父谆谆教导“于烈带了一个客人回来。”
于烈消失这些天,今天带了个客人回来?是什么样的客人呢?能让于大少这样郑重其事的客人定不是等闲之辈。
“您知道是谁吗?”阿离好奇的问。
教父笑了:“女孩子的好奇心啊,这个问题就要你自己去研究了。”
阿离忙道:“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但愿你真的知道怎么做。”教父似乎对阿离不像以前那般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