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以对,抬起头,看着漆黑深遂的夜空,长长叹了口气.
“小九,你对我很好,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愧对你.但我却无法接受你的爱,你应该有一个属于你的王子,我不配做那个人.“我幽幽地道.
我捧起许九的脸,道:“对不起,小九.“
许九的手指渐渐开始颤抖,慢慢地握成拳,猛地一把推开我.
我看着许九,许九也怔怔地看我,她那弯弯的眉毛此时皱在一起,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脸颊滑过.
“萧羽!我讨厌你!“许九一边泣道一边抡起拳打在我身上,我如木雕泥塑般坐着,任由许九的粉拳落在身上.身上的痛楚不甚厉害,但我心中却荡起涟漪.
从大一开始喜欢温敏的疯狂,到李琳出现我的生活一点点改变,而当认识许九时我也许再也装不下这个女孩了.许九待我一直很好,她总是默默在我身边,等待我回头看她.我又何尝不知许九的一番苦心,可我没有勇气拒绝许九,许九也从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在某种角度上讲,许九未必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她害怕现实,害怕看到真相,她只是想多保护自己一点.
渐渐地许九的拳不再落下,她也不再流泪,她慢慢趴在我身上,抱着我的脖子,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吧,我想这个结局想了很久,我曾经想把这个回忆永远埋在心底.可是,今天我一想过也许以后再不能见到你,我心里就很痛,像被刀割一般鲜血淋漓,所以我不顾一切地来找你......“许九说着,但声音很安静,她的语调忽而一变,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幼稚.
“现在,我终于看自己的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在眼前破碎,碎到一点不剩.明天,它会消失在空气中,消失在阳光下,消失在每一个有你的角落......“
“不要说了小九!“我突然抱住了许九,我感觉小九的身体好冷.
许九绻着身子缩在我怀中,像一只怕冷的小猫.
次日的毕业答辩我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度过,回到宿舍我倒头便睡.这一天,我没有留意答辩的结果,我只记得心里很乱.
当我再次醒来后窗外阴云密布,我以为自己起早了,打开手机却吓了一跳.
已经快十点了,我匆忙地洗漱一番,赶紧给温敏打了个电话.
“我在你们楼下等你呢.“温敏不慌不忙地道.
我走到窗前一看,果然有个女孩在下面仰头看着我.
我赶紧跑下去.
“等久了吧?“
“没有。”温敏抿嘴一笑,“可以走了吗?”
“走吧。”
感觉有点像约会,可是我却只有苦笑。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路上偶尔有熟人,我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不好多聊。走到2号楼旁我心里突突乱跳,真怕李琳跑出来。不过幸好一切没有想像中那么糟,我没有发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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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人来人往,多是些年轻情侣,当我和温敏好不容易找地方坐下后,远处的声音却飘了过来。
一个中年女医生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就对旁边的一个妇女说道:“现在的女孩真是管不住了,那么傻,刚认识几个月就敢乱搞。唉……也不知道她们的家长知不知道,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到头来……”
声音很低,但我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我听得尴尬,转头看温敏。温敏只是低头不断将手指扭在一起,骨节泛白。
“下一个,温敏。”从医务室里传出的声音像是给一个生命判刑一般。
温敏的脸更白,一股掩饰不住的寂寞无奈浮现在她脸上,好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叫人看得好生心疼。
温敏转过头,对我道:“谢谢你,萧羽,谢谢你陪我来这里。”温敏咬了咬嘴唇,还想说点什么,但终究闭上了嘴。
“下一个,温敏,听到了吗?”语气颇有不耐,温敏转过头,向里走去。在那一刻,我看到温敏的眼神中光彩尽失,当年那个轻盈优雅的女孩,此刻竟如风雪中的玫瑰,毛刺尽褪,叶落花残。
那个我心中的女神,在此刻黯然失色。
我慢慢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眼睛泛红。
有些人,注定不属于你,可为什么还是会心痛?
我坐在椅子上回忆自己的大学,现在已是五月底了,所谓毕业,只剩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手续。我的学业未成,而感情也同样扑朔迷离,未来,我应该做什么呢?我陷入沉思。
许久,我被人拍了拍肩膀,我扭头,是一个护士。
“你是温敏男朋友吧?”护士问道。
我张口结舌,还未说话,护士又道:“患者现在有些虚弱,这是一些注意事项。”护士递给我一个手册。
上面的内容不看也知道,我苦笑着将手册揣起来。
当温敏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我赶紧走过去扶着温敏。温敏笑笑,道:“没事,我还没那么虚弱。”
“走吧,医生都交待我了。”我半开玩笑地道。
温敏不再说话,将脸扭到一边,我看到那白如羊脂的耳根泛起微红。
“萧羽,你是个好人。”走到门口,这句话飘到我耳中。
街上车流不息,我赶紧扶好温敏,加了十二分小心。
然而,意外的发生并不以人的意志转移,它总在你想象不到的角度向你飞速撞来。
天空有些阴郁,仿佛酝酿着一场恸哭。五月的天气,善变如斯。
马路对面,两个女孩嘻笑着要过马路,明明可以等绿灯的,但她们却还是趁车子渐少之际向前飞奔。
我站在马路旁等待绿灯,毕竟我可是扶着温敏,我蓦地抬头,看到了对面的两个女孩,然后,我呆了。
其中一个是李琳!
此时,李琳也看到了我,随后,她看到了我身旁的温敏,李琳愣了。那表情在这一瞬间停滞,李琳竟忘记了自己正在过马路,而一辆捷达飞奔而来,冲向李琳。
我的心一紧,张口想喊,不过已来不及。
万幸的是刘燕子在她身边,这个宿舍的好姐妹在李琳最危险的时候狠命拉了李琳一把。急锐的刹车后刘燕子终于拉着李琳跑到马路边,在李琳站定的一刹那,她回头看看我和温敏,又看看我们身后的协和医院,她的身子不经意地一震,而后一句话没说拉着刘燕子离开了。
我直至此刻仍有些惊魂未定,倘若方才李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宁可去死。
倒是温敏先说话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呀!”温敏急得直跺脚,“若是因为我而让你们产生误会,我真没脸见你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虽有犹豫,但还是下定了决心。
“什么?”温敏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李琳?你赶紧去吧,不要发生误会才好。”
我淡淡地道:“正是为了不发生误会我才不去追她,因为我对她一片真心,我如果现在去追她反而显得我理亏了。”
温敏看着我,摇头道:“你还是不懂女孩子。”
“如果我懂的话也不会在2号楼淋雨淋那么久!”我不假思索地道。
温敏垂下头,沉默不语。
“对不起。”看着温敏这样我心底一阵难过,“我们走吧。”
路上,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
回来时已经1点了,我们在路边吃了饭,出来时,天已放晴。
“萧羽。”
“嗯。”我看着温敏。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对不起你?”温敏那双水一般瞳仁里闪烁着朦朦的雾。
我没有想到温敏会突然说这句话,唐突到我毫无准备。
“说这个干什么?”我嘴角浮起一丝嘲笑,“我们之间好像还谈不上谁对不起谁,过去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说话间我们已走到桥上,温敏听到我的话后停下了脚步。
“萧羽,你不懂女孩子。”温敏又在重复这句话。
我想反驳,但温敏用话堵住了我的嘴。
“而且你不懂得珍惜女孩子。”话语锋利如斯,直刺我心头,叫我喘不上气。
“你好像没必要说这些吧?”我的语气有些冷,一股排斥温敏的语气,而我心底却没有那么排斥温敏,相反,我其实很想听温敏的真心话。
“你真的不想听吗?你总是这样,只想你自己。”温敏毫不客气。
“够了!”我试图打断温敏。
“是么?你不是想知道那场大雨中我是怎么想的吗?”
“没错,我想知道!”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想知道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你却一点都不动心,现在你却为一个陌生人……”
气氛有些冷,我已不再说话。
温敏仰起头,温热的风掠过她的发梢,抚过她的脸颊,此时那张脸白的透明,似乎可以看到细细的血丝。
“萧羽,你的举动很张扬,也许换一个女孩子会被你那天的行为感动,但我不喜欢。在那天,几乎2号楼的女生都认识了我,我在走廊里走动别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这让我很尴尬,你只会想办法讨好女孩子,但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温敏笑着看着我,可我能看出她眼中的苦涩。
我沉默,我想不出,我也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你不知道,对不对?”温敏转过身,扶着栏杆,看着桥下,“我喜欢安静,我需要的是无微不至的细心,当我难过时能出现在我面前,当我做事时只在远处静静观注,不去打扰。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