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文上下打量了梁启南好几遍，眼睛越来越亮。身为公职人员，有钱人他见多了，但从来没见过这么有钱的，手工意大利西装，精致的高档皮鞋，就连他衬衫的纽扣都是水晶定制的，价格不菲。他满脸堆笑了，讨好似的凑过来拉近乎：“梁先生，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女人，你呢？”
梁启南懒得理他，继续往里面走。
“别去！那儿有变态怪人！”叶建文紧张地喝止，“我女朋友就是死在他手里！”
梁启南应声站住，奇怪地问：“变态怪人？”
“是啊，他姓秦，最大的癖好就是玩弄尸体。”叶建文提到这个人，咬牙切齿，“我女朋友叫小晴，我们是大学同学，毕来后一起来这座城市发展，感情一直很好。那天，她下班回家，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吃麻辣小龙虾。我在家里等，等到天黑她都没回来，我不停地打她手机没人接，去她的单位和附近的公园找都看不到人。第二天，警察通知我说，一个清洁工阿姨在小树林里发现她的尸体！”
“是姓秦的干的？”梁启南将信将疑。
“嗯，除了他，还有谁？”叶建文捂住了脸，像是很伤心的样子说，“小晴很爱漂亮的，脸上长个小痘痘都能紧张半天，可是，她死的时候衣服全被撕碎了，身上没一块好肉，那人禽兽糟蹋了她……我一定不放过他！”
“证据呢？”梁启南耐着性子问。
“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我差点跟他干上了。可恶的是他有枪，要不是我逃得快，早就被他崩了！他这人很狡猾，只在我面前承认错了，碰到别人就改口。你知道的，猫儿滩的事没证据，警察不管。我现在拿他没办法！”
“好，那我去会会他！”梁启南似乎对这人很感兴趣，迈开大长腿朝着小楼走去。
“等等！”叶建文急了，冲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梁先生，我看你不像穷人，干嘛来这？”
“不关你的事！”梁启南不耐烦地移开目光。
叶建文不自然地笑了笑，“是，我承认你身手厉害，以前肯定练过吧？可那有什么用啊，你能快得过枪吗？”
“罗嗦！”梁启南轻轻一抖，挣脱了他的手。目光落到袖口上两个清晰的黑爪印，冷冷地弹了弹。
叶建文尴尬了。
“好，好，我不拦你！不过，我不能跟你去，不是我胆小，那个变态扬言看到我就杀了我！如果有事，你喊一声，或者打我手机也行，我可以帮你去报警……”
“不需要！”梁启南冷冷地拒绝，继续往前走。
这家伙太自大了。
林乐夕不想看着他死，呼地冲过去拦住：
“喂，我知道你在乎未婚妻，想早点查清楚她的死因。可是这样莽撞地闯进去，不好吧？刚才那姓叶的也说了，那个怪人又变态又凶残，手里还有枪！”
“……”
“你是阴阳师，不是超人！不是钢铁侠！不是奥特曼！被子弹打中会流血，会死的，明不明白呀？”
“……”
林乐夕见他不理，被气着了。
“什么德性啊，哎哎，你这样狂傲自大会吃亏！”
梁启南冰眸子盯在她的脸上，淡淡地说：“把舌头伸出来！”
“干嘛？”林乐夕乖乖地照做了，等了半天，发现他一直朝前走，什么也没做，又吞了回去：“我伸了，你怎么不看呀？”
“我想让你安静一会儿！”他冷冰冰地答。
***
怡景小区最西面的角落，两幢亲吻楼孤零零地伫立着，挨得很近，光线幽暗。裂开的墙面上写了数个腥红的大字“拆”。楼梯口堆满了杂物，撕裂的旧纸板，压扁的塑料瓶，残损的二手家具和电器……乱七八糟的，就像个废品收购站。
林乐夕有点小洁癖，看到一群群苍蝇嗡嗡在上面盘旋，吓得站住了。
“不会吧，真的要进去？”
“嗯！”梁启南显然也不喜欢这地方，却一点不犹豫。走到三楼尽头，他用力地敲了敲门：
砰砰砰！
不多时，铁栅门缓缓地拉开了，狭长的缝里露出一只阴森森、血红的眼睛。
“什么人？”
“我姓梁，是从A市过来的，想找秦师傅办点事！”
“哦，什么事？”
“我有个亲戚前几天出车祸过世了，样子不怎么好看，想请秦先生帮忙入殓。”梁启南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惜，对方根本不在乎演技，拒绝得很干脆：“抱歉，我最近一年都没空！”
门重重地甩上。
梁启南脸色微僵，似乎没料到会这样。
林乐夕很想笑，却不敢笑出声。
“走啦，走啦，你看人这么忙，没空搭理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梁启南退后两步，一脚猛地踹向大门。轰地声，铁栅门居然裂开了一条缝，他速度很快，紧接着又是重重地两脚。那道旧门也彻底地崩了，倒在地上。
一股腐败的阴气迎面扑来。
林乐夕吐了吐舌头。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比坟墓还冷！
屋子里，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正在拼一堆碎骨头，手上还拿着胶水，听到异响来不及躲，慌然将白布扯过来盖住骨头，从抽屉里掏出了手枪，枪口笔直地对准了梁启南的心脏。
“别动！”
林乐夕打量了他一眼，吓得捂住嘴。
这人长得也太诡异了！
削长的脸扭曲，一边大一边小，嘴形也是歪的，快到耳边。皮肤苍白，薄薄的像一层纸，可以看到发青的血管和细小的毛孔。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睛，一只雪白，一只泛红，像鬼一样，
不，比鬼还难看一百倍！
梁启南淡定地站着，勾了勾嘴角：“秦师傅，别紧张！”
“我只想安静地帮死人入殓，从来不招惹江湖上的恩怨是非！姓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有政府背后撑腰，猫地滩的人都怕你，我不怕。你要是再敢咄咄逼人，别怪我——”他凌乱的眉毛一根根竖起来，眼露凶光，“一枪毙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