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
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冬季空仍能感觉到外界的变化。
仿佛是整个人飘入了一座春暖花开的神秘花园,眼前艳丽的花朵肆意地绽放着,高大的绿色树丛因许久没有管理,遮天蔽日地伸长着枝叶,阻挡了视线。无法看到这座花园的全貌,可是却能实实在在的感觉到那种能从心底溢出来的温暖。
冬季空漫步于其中,忘却了一切,仅仅享受着此刻的悠闲。
顿时眼前的风景变得开阔,绿油油的草坪上怒放的花朵簇拥着,中间那个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躺着仰望着蓝天,忽然注意到来人,手撑了一下地,坐了起来,面对着冬季空。
她是谁?似乎是位美丽的少女,能看清她娇小的躯体,脸庞却有些模糊。她微笑着,似乎在说着,一张一合的口中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可冬季空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不知名的少女在说话。仿佛这个世界被静音了一般。
“你在说什么?”冬季空大喊着,期望着自己的声音能传到她的耳中。
少女笑了笑,是注意到他了吗?少女又说了几句话,淡淡的张合着唇,像是谈论着清淡有趣的日常生活。
还是听不到。冬季空呆呆地望着她,渴求她再说几句话,但她再也没开过口了,只是微笑着。
“喂,陌生的小男孩!别睡了!”忽然声音传入了冬季空的耳朵中,开始他以为那是坐在花群中的女孩说的话。
“喂,别睡了,来不及了!”是蓝天。那声音,是从天上传来的。
快要醒来的那一刻,冬季空回头望向花团簇拥中的少女,她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而挂在她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始终没有变化。
“啊,你醒了。”眼前是一个与梦中有所不同的少女,她穿着着厚重的棉袄,头戴着防风帽,手拿着一根拐杖,另一只手摇晃着冬季空的身体。
“你是?”冬季空看着这位似乎要去冰天雪地里冒险的少女,有些朦胧的意识,不解的问。
“我叫寂雪,你叫我小雪就可以了。你当时倒在雪地里,刚好我遇见了你,然后把你拖回了我家。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少女着急着起身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你快点穿好衣服,和我一起整理行李……赶紧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冬季空对现状有所疑惑,但看到寂雪着急的样子,心中也跟着紧张起来,立刻翻身起床,穿上了寂雪为自己准备的厚重衣物后,遵照着少女指示,帮忙准备行李。
“究竟发生了什么,”冬季空整理了一下现在获得的情报,趁着整理的时间空隙,问了以第一个问题。“要放弃这间应该已经住了近十多年的房子?”
“你……你怎么知道已经住了十多年了?”寂雪惊讶地看了一眼冬季空,“嘛,算了。这里是远离城区的郊区,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十多年前因为某事,我的父母带着我,来到了这里。十多年间平和无事,但是最近几天村落里来了一个占卜师,他预言:灾难将至,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占卜师?就因为一个占卜师的话,就放弃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冬季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占卜师预言了未来,然后村人们遵照他的指示,要逃离村庄,事情好像应该是这样,但冬季空感觉不会那么简单,因为这场游戏是寂月冷那位天才设计的。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区区一个占卜师就想让我们放弃整个村落。”少女有些怨恨地说道,双手仍然没有停下整理,“但是就在今天他的话应验了,村人们在我眼前一个个倒下,我去扶起他们时,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
“什么!”冬季空惊讶地喊道,内心中却有些佩服寂月冷了:可恶,这种展开是……丝毫摸不着头脑啊,居然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冬季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村人们就一个一个毫无预兆地倒下然后死了?不是瘟疫,或者其他什么的疾病?”
“不是,我认识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丝毫没有征兆!除了那个预言!唉,如果当时他们听从了占卜师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吧。总之,总之,我跟你还活着,这是最大的幸运,我们还是快快地离开这个不吉利的地方吧。”寂雪夺过冬季空手中的被子,将它强行塞进了行李中。
“嗯……最后一个问题,占卜师当时说了什么?”冬季空本来对这个情报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随口的一问。
“这个,我也有些忘记了。大概是什么阴影遮盖了天空,火焰降临至大地,一切生命都会在毫无预兆之下死去。嗯……最后好像说,红色的恶魔,会吞食掉世间的一切……你怎么了?”寂雪背起一大包的行李,不解地问着惊呆了的冬季空。
“哦,不,没什么,失态了。”冬季空摇了摇头,分担了寂雪的一些行李,“因为你说的是我们世界中《新圣典》中的话,而它描述的是象征着毁灭与终焉红龙——法纳勒提。”
“红龙吗,这个幻想世界中的宗教也有对红龙的描述。不过在这里红龙带来的并非是毁灭与终焉,而是温暖与救赎……不对,你说你们世界?你是king?”寂雪不敢相信地问道。
“嗯,是啊,我叫冬季空。那么你是帮助赢得这场游戏的queen?”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冬季空没有特别诧异,可能是一开始就把她当成自己伙伴来看待。
“没错……”
寂雪刚刚答完着句话,大地突然震动了起来。
“糟糕,是雪崩吗?我们快点走!”寂雪夺门而出,拉住冬季空的右手,冲入了白茫茫的世界中。
村庄,房屋在白雪笼罩中露出了异样的色彩,竭力向着天空方向伸展枯树被压弯了腰,寂雪口中的那些尸体随意地躺倒在地,他们的面容上充满着惊异与恐惧,那样的景象在冬季空的眼前飞逝而过,却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冰冷的世界中,留下了的是没有温度的死亡。跑出了村庄,冬季空的视线回到了身前那个人的身上,他在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度的哀伤。寂雪攥紧着拳头,仿佛是想要向这该死的世界砸下一拳,她的脸上流满了泪水,内心应该怀有着极度悲伤,是啊,那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凡人,应该是寂雪最最熟悉的人,他们的微笑一定留在了寂雪记忆的某处,可是厄运的利爪撕碎了在这个世界中仅有的温暖,强制将她拉入了黑暗的深渊,呼吸着寂静的空气,在死亡中一个人活着,孤独寂寞地活着,诅咒着这个世界却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默默忍受着触目惊心的伤痕,眼神中蒙上一层极度哀伤的色彩,直至她在生活中麻木,或者直至她在悲痛中崩溃,亦或是……嗯,由我来拯救她!
冬季空这样想着,可是脑海中却响一个反对的声音: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游戏结束了,她,当然不只是她,是所有幻想世界的住民,都会消失,即使你不怕麻烦地关心她,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你的一些自我安慰罢了,浪费着时间,甚至可能输掉这场游戏。忘记了吗,现实中还有你需要完成的目标!
“所以我才恨这个世界……”冬季空跑着,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地吐出了这么一句。
奔跑中,寂雪自然是听不到冬季空说的话。忽然她回头望向山顶,严肃地说:“雪崩了。”
刚刚大地震动了一下,很快地就恢复了平静,但那次震动让雪不太稳定的结构,瞬间崩溃,山脉上堆积的雪,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冬季空回头望去,瞳孔刹那间放大,大地颤抖着,白茫茫的雪掀起了海浪般,排山倒海地,以令人惊异的速度,飞快地吞噬所到之处的一切。
树木在雪浪庞大的冲击力下,折断,被吞噬。那个小村庄的屋房,崩溃倒塌,流动的雪穿过村庄的每个街道,最后雪浪整体扑倒了小村的上方,湮灭眼中所存在的一切。那个救了冬季空的村庄就这样消失了。不过片刻时间,雪浪已经冲到了冬季空和寂雪的面前。
冬季空面对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冷静保持着意识,让自己不在雪浪到来前意识崩溃。他任凭着寂雪拖拽着,仿佛跟着那个少女,那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猛然,简直不能置信!“龙……”山顶,雾茫茫的雪遮挡了视线,但是冬季空清楚地看见了,龙的身影在山顶上飞翔……不,不是山顶上,它已经在雪浪的上方飞翔了许久,现在已经接近他们了,那个巨大的身影!
红色的巨龙,犹如看到了猎物般,一振翅膀,超越了雪浪,俯下身躯,急速向着冬季空他们掠过来。
“king,这里有个山洞,我们快进去!”寂雪死死地拉着冬季空的手,奔向山洞方向,丝毫没有注意到急速接近的巨龙。
只差一步了!雪浪离他们还有段距离,寂雪和冬季空只要跑进这个山洞中,就应该能得救的。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冬季空甩开了寂雪的手,一把将她推向了山洞。寂雪一个踉跄,向前跑了三两步,之后平衡了身体,惊讶地向后看去。只见一只长着双角,满布着红色鳞片的龙头,在身体前的咫尺距离间出现,它张开了满布利牙的大嘴,而一股白色的雾气从口中漫出。
“破灵雾化!”卷起的黑色雾浪,挡住了巨龙的利牙,可是在这样急速的冲击下,冬季空一下子被顶起,飞到了半空中。情急之下,冬季操控着黑雾捆住了红龙的下颚,他拽住了黑雾的另一端,随着巨龙急飞升至天空。
红龙感觉到了异样,在空中急停后,振动着全身鳞片,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使劲摆动一下巨大的脑袋。在这样强劲的离心力下,冬季空原本抓住黑雾的双手,瞬间脱离,他被红龙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
眼睛,远方所见是灰色天空,飘着狂舞着的白色精灵。耳旁,狂暴的风流尖叫着。黑色的雾气,急速回到主人的身旁,冬季空打算再次使用黑雾抓住红龙时。巨龙振翅高飞,灯笼般大小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嘲笑之色。
如此一来,即使是将黑雾伸长至极致,也丝毫无法够着红龙分毫。冬季空的眼前就是白色的大地了,而周围没有任何可以作为黑雾固定点的地方!
“这样就完了吗?”冬季空考虑着各种方法,最终口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闭上双眼,他似乎已经放弃了。
“king!”寂雪大喊着,妄图仅仅依靠着她的声音,就能打破冬季空摔死的命运。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
隆隆的雪浪,在两个人不经意间,已经扑到了眼前。寂雪已经站到了洞口,奔腾的雪浪在山上肆意的川流,却碰不到她的一丝一毫。冬季空在落到地上之前,就被雪浪吞噬,仿佛是沧海中的一粟,落入其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寂雪望着眼前白雪构成的海浪,忽然跪倒在地,掩面哭泣。“为什么……会这样……”继我熟悉的朋友们之后,我唯一存在的意义——king大人也要被雪葬在这里了吗?寂雪双拳使劲握紧着,颤抖着,仿佛世界都会在此时崩溃。
……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别放弃啊,我还没放弃呢。”一开始寂雪还以为是听错了,只见白茫茫雪面上倏间吐出了一道黑色的雾气,瞬间拽住了寂雪的右手。靠着寂雪,冬季空一下子跃出了雪的海面,满是白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可以拉我上来吗?”这样的一句话,仿佛透露出冬季空对眼前少女的绝对信任。
“当……当然!”虽然寂雪仅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但是她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保持了完美身材的同时,练就了足以破开岩石的力量。寂雪双脚支撑洞口一块巨型的岩石,左手也抓了黑雾,双手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呀!给我上来!”
就这样,冬季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到了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