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凝不敢确定地问道，“你是李军，你的妻子可是叫王霞？”
男子听到王霞头就埋在了臂弯里，等孙凝小心地抬起他的脑袋时他已经满脸泪水了，孙凝已经非常肯定他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我们是记者，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你妻子都告诉我们了，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的。”
“你们是记者啊，记者，你们……”出乎孙凝的意料，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只是手轻微地抖动了一下，两颊抽了一抽，就连声音都是平静的，这种木然的反应让孙凝心底没来由地紧了紧。
“你能先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进的精神病院吗？你的精神真的有问题吗？”宋飞已然忍不住，将这个问题抛了出去。
“你们总算来了，我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可就是没有人发现我，我和那些医护人员讲，可就是没有人相信我不是精神病。我无数次地逃走，一次也没有走出过我的那层楼房，这一次也才那么一会儿又被抓住了。终究还是有人来了，终究你们还是来了。”李军不大平稳的声音却透露着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是的，我们来了，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吧，不然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请你相信我们，我们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挖出来，还你一个公道，还人民一个公道，请不要有顾虑。”
在征得了李军的同意后，孙凝打开了录音笔。就在王斌的警车上挤着五个人，孙凝，王斌的搭档刘建国和李军坐在后座，在王斌缓慢的行驶中，李军一点点交待了事情的整个过程。李军那天准备到区里举报可是在区政府门口被一辆车劫走，等他下车后看到的仍然是上次被他们强迫签字时的废气仓库，被打晕后，再次醒来，李军已经在精神病院了。他被独立关押在顶楼的一个加护病房，不被允许出去散步，连食物都有特定人员从门上的小窗口递进来。每个星期定期会有人进来对他进行身体的检查。他已经多次计划出逃但是失败了，这次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却不想又这么快就被抓住了。
“你说每个礼拜都有医护人员对你进行立项检查，那他们有参与这次关押行动吗？”孙凝问。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我是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而且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的，总之他们每次进来都有些害怕，一般都至少要两个人一起进来。”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他们不疑惑对你这样不寻常的严加看管，甚至一点都不让出去？”
“我看他们就是宣称的暴力倾向严重，杀伤性强吧。”正在开车的王斌插话。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一直向他们解释我神智很正常，也尽量保持正常的言行举止，也没有攻击过他们，他们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这个问题让整个车子的人都沉默了。
“那王斌，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呢？还要把李军送回去吗，你要知道一旦他进去了我们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联系上他了。”过了一会儿，孙凝问王斌。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车上的人都看着王斌。
“你们不要这样看我，我自然知道，只是我们可以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而送到公安局，这样的问题你们早晚都要交给警察办的，你们不可能独自完成。”
“可是，你又能确定这样做是正确的吗，你又真正了解你的工作环境，你的同事吗？”车里再次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最后，大家得出的结论是由王斌开车回去向他的长官探探风，而其他人暂时在一个郊区的酒店入住，等待消息。
刑侦组组长办公室里，王斌犹豫着却始终开不了口，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上司长辈，是自己的老师也是自己的朋友。可以说，在自己工作以来，他一直关心着自己帮助着自己，王斌内心是无条件信任他的，因此无法将自己现在的质疑说出口，同时他又怕事情的真相会姑父了自己的信任。
“怎么，小伙子，今天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快说。”
“组长，我在出警的时候听到一个村子里的村民说起一件事，一个叫李军的人一年前失踪，人一直没有找到，可是我却在局里没有听到谁在查这个案子。”该说的总是要说的。
“李军啊，确实有这个人，也确实是我不让你们查的。”刑侦组组长李富强沉吟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而王斌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样的回答等于是直接承认了他至少在这件事上很大地渎职了，而这渎职的原因就更让人无法原谅了。“那你知道李军现在在哪儿吗？”
“我知道，他在精神病院。”
这对于王斌无疑又是一个轰天霹雳。
“你知道？！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对得起你的警服吗，你对得起这个组里相信你的弟兄吗，你对得起这里的百姓吗？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难得我之前都看错了人吗？那个为了追捕犯人能一个月不回家的人是你吗，那个给杀人犯的女儿开家长会的人是你吗，那个……他是你吗？”王斌红着眼大声叫嚷着。
“你不要急，且坐下来慢慢听我说。”组长按住了王斌，拉着他坐下，递给他一杯水，就缓缓开口了
原来在李军失踪的事情刚报上来的时候，这个事情是刑侦组负责的，李富强也很快查到了他的行踪。只是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局长找到了他，让他不要再管这件事，就按失踪判，李富强自然不会同意。局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参与人员策划人员都讲了出来，原来涉及的有乡镇以及县里的一把手，而县长恰恰是局长的哥哥。李富强虽然在查的过程中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但是结果却还是让他大大吃惊。
要说李富强是局里有名的硬汉，要不然也不会当上刑侦组这样的硬汉集中营的头儿，他当然不是那种畏惧强权而置公理良心不顾的人。只是局长也狠，他威胁李富强如果他再介入这件事，就让李军死，最后李军关进精神病院也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