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不满的回嘴道:“Daddy,我有工作,ok?”
“你那什么工作啊……是个正经职业么?家里这么大的摊子你不来接,以后我还能指望谁,你这个不孝子……”
父慈子孝的画面瞬间发生了转变,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形式,落言在桌子底下握紧了他的手,眼神扫了他一眼,神情自若的女人无奈的笑了笑,一只手还不停地抚着丈夫的胸口,“明知道自己心脏不好还这么容易置气,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较什么真嘛……还有客人在,倒叫人看了笑话……”
其后倒也算是比较平静缓和,而落言不知是处于父亲故友或是恩人父亲的身份,莫名的亲近起来,饭后坐在沙发上聊了好一会,竟有种父亲在眼前的感觉,不禁朦胧了双眼。
“孩子,以后要是想家了就常来玩,kevin常年不在我身边,你就算我半个女儿了,今年过年就跟我们一起过吧,难得那孩子留在国内过年,人多热闹,你伯父跟伯母好久都没见着这么团圆的时候了!”
“伯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一场话别之后,落言的心情竟无端沉重起来,可能是勾起了一些回忆,一直到回到家整个人都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泡了杯速溶咖啡之后拨通了电话,窗外一片漆黑,没有星光的夜空想一大片黑丝绒布,在这种思绪凌乱的情况下打这个电话她不知道对不对,可以无来由的就是想要这么做,甚至都没有想好等会电话通了之后要说些什么,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随性而为过了,现在的她在任何场合都应对自如,面对喜欢的,讨厌的都能笑的如沐春风,表情言语都无懈可击。
太长的离别之后她才发现原来那颗破碎的心早已不想再做任何等待,不想再终日活在回忆里,回忆这东西有时候要多不值钱就有多不值钱,与其抱着不堪的过去过活,不如跟着心走。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从不曾是那个张弛有度,把聚散嫁祸给命数,只怪自己无福的女人,永远都正气凛然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恨自己该恨的人,还是那个五年前任何时候都趾高气昂的小公主,她不想再骗自己,除了周嘉年,此生恐怕她都再也无法爱上其他的任何人了。
过了良久,电话才接通,暗哑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是我!”
“落落……”
“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们在一起吧!”
周嘉年像刚睡醒一样,话语一怔,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结巴的说:“落落……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现在不是在幻听吧!”
“我说我们在一起!像五年前那样,不……也许会比五年前更好!”
“你确定了么?不会再后悔了吧!”
苏羽走进房间,看见的就是他拿着手机,脸上笑容璨然,还带着点傻气,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他如此开怀的笑了,自己那个女人离开过后,似乎这个表情也随之消失了。
她敲了敲门,见他没有反应,便走至书桌前,轻轻的合上了电脑,说:“下楼吃饭吧,爸妈都在等着了!”
然后转身出了房间,电话里一阵寂静,落言刚准备挂电话,他缓缓开口了,语气坚定的说:“记着你自己说过的话!”
落言躺在床上辗转了一番之后仍旧无法入睡,便披上了披肩起了身,掀开落地帘,赤足看着外面漫天大雪飞扬,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枝枝蔓蔓尽数染成了白色,零星的灯光洒在路上,却无一丝暖意,心情竟前所未有的轻松。
昏暗的光线拉长了车影,投射在雪地里,落言只觉得车型看着很熟悉,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不是周嘉年的车么?他怎么这么晚在这?这家伙是就喜欢大晚上过来的怪癖么?
套上厚重的羽绒服,包裹好自己,然后打开家门,突然一个黑影闪现,心里‘咯噔’了一下,直到闻到熟悉的味道才定下心来,语气薄责的说:“你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跑这来干嘛?”
周嘉年哆嗦了一下,“好冷啊!”
“知道冷还不消停,干嘛不敲门在外面站着?”
“我不敢……我怕见到你,你又冷冰冰的跟我说刚才的电话只是一场消遣的恶作剧,所以就算是假的我都不想去打破它,就……没有进去……”
一向骁勇的周嘉年竟也会有惧怕的事情,也会有迟迟犹豫的时候,若是让孙昶他们知道了,估计又是一番打趣。他这一生恐怕鲜少有能让自己退却的事,可是一个‘爱’字囊括了这世间所有的例外,他能算尽所有的机关陷阱,却独独算不出她心中所想所要,大抵这便是所有症结的源头。
“你傻不傻啊……我是那种会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么?我说的话我都记得……傻瓜”
落言扑入他的怀里,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这些年筑起的心结瞬时分崩离析,所有的怨怼和不甘皆随着眼泪一涌而尽。
“这套衣服很贵诶,你把眼泪鼻涕都擦上面了我还怎么穿啊?”
“就是贵才擦呢……不贵我都不稀得……”
“哎哟,敢情还是我的荣幸了,是吧?”
“当然……”
“啧啧……你擦的可都是钱,感觉是不是还挺好……还成天说我奢侈,你这就是间接的奢侈行为!”
落言在他怀里不安分的蹭来蹭去,好不容易破涕为笑了,某人五位数的外套早已被糟蹋的一塌糊涂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耐心极好的哄着跟小猫似的在他怀里乱钻一气的人,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某个夏日炎炎的午后,她抱着自己哭的稀里哗啦,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丫头掉眼泪,哪怕是被车压了脚趾,也只是眉头深深的拧在了一起,把他的手臂抓的一片青紫,狰狞的血痕让人望而生畏,那段时间他一直穿着长袖,即使是在温度30度以上的正午,汗如雨下都没有脱下,就怕她看见了以后自责。
那天她精心准备了一个月的演讲比赛最终还是搞砸了,原先准备好的ppt到了最后关键时刻竟然找不到了,她从会场跑到寝室,然后又去了图书馆,跑的气喘吁吁,结果还是没有踪影,该找的地方都一一找遍了,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她急的团团转,顿时失了镇静,慌乱无措的拽着他的手,焦急的问:“怎么办?怎么办?外校的老师领导也都在,不可以搞砸的……嘉年……怎么办?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放在包里了,怎么会没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