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吵闹声吵醒了熟睡的墨筱然,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隐约感到身边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轮廓小小的,皮肤黑黑的,可是却看不清楚他是谁。
墨筱然迷迷糊糊地说:“我这是在哪儿?”
那个黑影的手掌在她面前一直来回摇晃,沙哑着嗓音说:“你在教室里啊,你睡糊涂了?”
墨筱然懒懒地说:“我只是睡得太沉睁不开眼,不是瞎了,你别摇了。”
那个黑影的手放下,墨筱然才依稀看清楚,他是自己的中学同桌,王小强。
墨筱然惊讶地抬头看了一圈,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同学和老师。她嘟哝了一句:“我怎么回到中学了?”
王小强听到她说的话就开始大笑,而且笑得停不下来,最后连吃到嘴里的泡面都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墨筱然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说:“王小强,你太恶心了!”
王小强鼻子下面挂着两条泡面,突然转头正对着墨筱然。墨筱然根本没办法直视他,只得快速地别过脸去。后面的同学都盯着王小强乐个不停。
王小强淡定地说:“墨筱然,帮我拿一张纸巾!”
墨筱然磨磨蹭蹭地在桌洞里找到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递给他。王小强接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鼻子,继续把小脑袋埋在碗里,一抽一抽地吃着剩下的泡面。
墨筱然使劲闭上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会儿。原来她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了十年后的自己,而且梦得特别真实。在梦里她已经读完了四年的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两年。她当时正在梦里跟上司汇报工作,突然就被吵醒了。
上课铃声响起,打乱了墨筱然的思绪。
教室里还是很吵闹,像菜市场一样。自从原来的班主任被调走以后,墨筱然所在的初二三班成了全校最差的班级,无论学习成绩还是卫生评比都沦落成年级倒数第一。墨筱然感觉自己年级第一的成绩排名随时有可能不保。
新来的班主任吴老师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相貌平平,管理水平也一般。大多数同学都不喜欢她,也都不怕她。明里暗里地反抗吴老师,成了同学之间的一件乐事。
吴老师走进教室,说:“同学们上课!”
大家站起来慵懒地回应:“老师好!”
同学们刚坐下,这时候有人敲门。吴老师拎着教鞭走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陶然然同学。吴老师先用教鞭狠狠地打了他一下,然后质问道,“你怎么又迟到了?”
陶然然叹了口气,小声嘟哝:“就差那么一点儿。”
吴老师恨恨地说:“这都第二节课了,你还好意思说差那么一点儿!你以为你偷偷趁着下课时间溜进来,我没办法发现是不是?”陶然然心里的小算盘被轻易识破,他低着头不吭声。
吴老师继续炮轰陶然然:“大家都开始上课了,你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你这样子影响多么不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所有同学的上课时间,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能那么自私?我都批评过你多少次了?..”
陶然然打断吴老师的训斥,脑袋像捣蒜一样,“是,是,是,我错了!那您赶紧上课吧,别跟我这儿瞎耽误工夫了!”
吴老师听了他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问道:“陶然然,你说说你今天又是因为什么迟到?”
陶然然突然露出一个很贱的笑容,贱兮兮地说:“因为风太大了,我顶风!”同学们听到陶然然的话都忍不住爆笑起来,吴老师被气得无话可说,让陶然然去走廊罚站。
直到下课,陶然然才回到座位上,他的座位就在王小强的后面。陶然然屁股还没坐稳,先摸了一下王小强的小脑袋,王小强这个小跟班当得特别到位,沙哑着嗓子很配合地说:“然哥,你回来啦!”
陶然然点了点头,“******累死老子了。”
王小强继续拍马屁:“多谢然哥努力搞笑,让我们的青春过得如此欢乐!”
陶然然露出惺惺相惜的神情,说:“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墨筱然回头看了一眼陶然然,问道,“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去剪头发啦!”陶然然说着捋了捋自己刚理的新发型,“怎么样?帅不?”
“呃..”墨筱然盯着陶然然几乎毫无变化的发型,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哎呀我去!然哥,你太帅了!”王小强突然扯着嗓子来了这么一句。
陶然然乐滋滋地又拍了拍王小强的小脑袋,说:“一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头发留起来。”
墨筱然这才恍然大悟,笑笑说:“那你小心别再碰到教导主任。”陶然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起教导主任,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所有同学留下了非常难忘的印象。这件事还要从一年前第七中学的开学典礼说起。那天同学们以班级为单位站好队列,整齐地集合在大操场上。教导主任威风凛凛地站在大讲台上,字正腔圆地致欢迎词。
这时候突然吹过来一阵大风,一团黑色的东西立刻落在了一个大个子男生的头上。男生一边甩头一边乱叫了几声,终于把那团黑色的东西甩在了地上。他盯着看了几秒后说,“这是谁的假发???”
教导主任飘忽在空中的声音戛然而止。全校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瞄向了教导主任锃亮的脑门,然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天喜地的笑声。
教导主任自己也笑了,有点尴尬地从讲台上走下来,接过大个子递过来的假发,默默地回到教学楼里去。
从那时候起,教导主任的假发就成为了同学之间的热门话题。那是唯一的一次大家觉得教导主任没那么讨厌。
谁也说不清楚教导主任到底有多讨厌,但是每个人都很讨厌他。他总是让大家去分担区捡垃圾,他总是趾高气昂地从教室门前走来走去,他总是训斥迟到的学生。更重要的是,他总是给男生剪很短的头发。比如陶然然就是被他祸害的男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