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的江枫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他见了鲜血满地的场景，也吓呆了！只听到赵璧辉躺在地上拼命地呻吟：“快救救我，救救我，我的右手完了……”江枫让白鸥马上找来一块干净的棉布，将赵璧辉的手包扎起来。接着他叫白鸥立即打120电话，要急救中心马上派救护车过来，他自己则把赵璧辉掉在地上的三个指头，一个一个找到了，装进一个干净的瓶子。不一会，救护车来到了学校后门口。两个年轻人呼哧呼哧抬着一副担架，踏着积雪，好容易将赵璧辉抬到车上。
江枫和白鸥也跟车去了医院。
赵璧辉做完断指再植手术，已是凌晨五点半了。江枫见白鸥哈欠连连，知道她累了，让她先回家睡觉，他自己则留下来看护赵璧辉。
赵璧辉手上包扎着厚厚的绑带，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天气很冷，屋外的雪依然在下，冰珠打得玻璃窗丁丁响。尽管病房里开了空调，但仍然寒意侵人。日光灯呜呜地响着，声音单调而沉闷，使病房显得格外的冷清。刚才白鸥将赵璧辉深夜闯进家门的前后情形都讲了。他为这位老同窗的沉沦和落魄感到深深的悲哀。看来，他至今仍然在耍滑头，他手里还藏着收受的贿赂和私货。望着赵璧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兄，谢谢你。”他忽然听到赵璧辉在开口说话了，“要是没有你，我这只手真的要完蛋了！——这是只右手啊！”
江枫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想说话。
“老兄，我对不起你！真的，我很难过，我对你隐瞒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江枫鼻子里哼了一声，懒得理他。他知道赵璧辉为了讨好他，开始跟他套近乎了。
“事到如今，这个秘密再也不能隐瞒了！”赵璧辉一脸的诚恳。“怎么？你不想听？”
“是的，我不想听。”江枫打了个哈欠，说，“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真话！”
“今天，我要跟你说说心里话。不过，你听了也许会很失望，很难过。因为你找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现在已经进了监牢！”
“就是你那个老婆高明珠？”江枫忍不住大笑起来，“你是不是希望我到监牢里去，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
“你别挖苦我，我说的是真话！”
“谢谢你，这件事用不着你操心了。我自己已经找到了！”
“你的妹妹，你自己已经找到了？”赵璧辉撇撇嘴，不禁笑起来，“那你告诉我，你找到的妹妹在哪里？”
“我现在还不想说。”
“哼，不可能！绝不可能！”赵璧辉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你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妹妹吗？你的妹妹，原来的名字叫江鹭，左腿根部有一个硬币大的黑记，从小喜欢蝴蝶，她有一条小狗叫‘花花’，她是在让他的哥哥去买一个蝴蝶型的金冠时被坏人抱走的。……你会有两个这样的妹妹？”
江枫从沙发里跳起来，两眼逼视着赵璧辉，问道：“既然高明珠是我的妹妹，那么早在几个月前我向你提出疑问时，你为什一味打官腔，矢口否认，甚至捏造事实，说高明珠是她妈破腹生下来的？”
“那时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高青云高高在上，他绝对不愿意让高明珠知道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高明珠也早已过惯了养尊处优，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她也怕失去她的高官爸爸的宠爱。其实，他们自己心里都明白，但都在欺骗对方。这一点，只有我最清楚！”
“这，这好像还有点像人话……”江枫突然激动起来了，“那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张居正》那本精装书里，到底有没有夹过一缕头发？”
“夹、夹、夹过！那就是高明珠的！”
“那天我打电话问你，你为什么装腔作势，不肯承认？”
“那天，我与高明珠正在办离婚手续，我们吵得不亦乐乎。我没好气……”
“高明珠的头发明明染得金黄金黄的，那缕头发怎么是乌黑乌黑的呢？”
“她的头发本来也是乌黑乌黑的嘛，早在前年她第一次染发时，我从她头上取了一缕黑发，打算做个纪念。她就在那缕头发上拴了个大红的蝴蝶结。——她就是对蝴蝶情有独钟！你没见她画的那些油画，几乎全是蝴蝶？”
“哈哈，原来如此！”一种突如其来的狂喜，有如滔天的巨浪，将江枫完全淹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