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来，何小雨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领朝前走去。
正在想梁浩哥哥去哪了，就听到旁边的毡房里传来吵闹声。好奇心作祟，去看看吧。
毡房内，气氛几乎降到零点。
“从现在起，你必须离开小雨！孩子不能要。小雨还要上学，她的未来不能毁在你的手里！天亮你就走吧。”中年男人已经刻意压制了怒火，但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像要吃人。这个中年人就是何爸爸，何建国。
“何叔叔，相信我，我会为小雨负责的。”梁浩的声音也很坚决，脸上收起了冷意，是少见的真诚。在何小雨下午又睡着时，梁浩就想通了。家族的生意可以自己来拼，但自己不能负了何小雨。所以，此刻没有畏惧。
“负责？你就是这样负责的？”何爸爸气的手抖，在毡房里支着拐走来走去，接着说道，“小雨才十六岁，谈情说爱太早。”
“何叔叔，我会一直等着小雨。我会拿出我的诚意，请你相信我。”
“你梁家和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的诚意！”何爸爸脸色已经臭到不行，几乎是在吼。
“建国，你说我老婆子的话管用么？”梁浩的奶奶比何爸爸还早一个小时到达，何小雨怀孕的事及梁浩与林可儿的婚约自然都已经知道。梁浩自己闯的祸，本想让他自己收拾。毕竟葛奶奶知道，梁浩已经是梁家的下任掌舵人，私事都处理不好又怎么处理家族的事！
可是，见何爸爸的态度这么强硬，害怕孙子受到伤害，这才站了出来。
“葛姨，小雨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件事不能有其他的立场！梁浩必须远离小雨。”
看见何爸爸这样的态度，葛奶奶暗自摇摇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建国，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的意思跟你是一样的。小雨是个好孩子，我也希望她好。梁浩是我的孙子，我更不希望他走错路。可是，梁浩有他自己的思想，小雨也一样。孩子们的事情，应该等小雨好些了，让他们自己决定。而不是就我们几个在这草草决定了。不然孩子以后会有遗憾啊！”
“建国，真主安拉赐予的孩子，是有福气的。我们的女娃娃十六岁都是孩子的妈妈啦！你家的女娃娃十六岁也可以当妈妈啦！不要扼杀这个珍贵孩子。真主会降罪的。”
老别克也加入了讨论，说完后还自顾自的念起了古兰经。
“哼！我的女儿我做主！我说了，这个孩子不要！你梁浩要是为小雨负责，就不会有这个孩子！”何爸爸接连被三人围攻，已经要到爆点。
何小雨站在毡房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从小都是被爸爸呵护长大，什么时候见他发这么大的火？都是自己让他伤心了。
正在这时，毡房内传来老别克的声音。
“你们吵着吧，我要去看那女娃娃啦。她也快醒啦！”
何小雨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随即毡房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打开，老别克钻了出来。
老别克看到何小雨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声说道：“都听到啦？”
何小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也亭亭玉立，如初开的雪莲花。
“跟我来。”
话落，老别克已经在前面带路。
今夜有月光，洒在大地上，留下两人的影子。
穿过一个个毡房，眼前有条石子路。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
老别克脚步放慢下来，招呼何小雨坐在一旁的树根上，慢悠悠地卷起莫合烟来。
这种烟在西北很受欢迎，是牧民们最喜爱的。
微风带着湖水的寒气吹着山谷，烟丝偶尔也会被吹到地下。老别克慢悠悠的卷好烟，点燃。
“女娃娃，你喜不喜欢你的情人？”
何小雨一双眼睛望着星空，盛满了水雾。
回想起，有一次，梁浩在洗澡时手机响了，显示的是‘林可儿’，何小雨接通电话，对方撒娇似的喊着‘梁浩’，何小雨突然好难受‘梁浩哥哥在洗澡，一会他出来，再给你回电话吧。’胡乱说完正准备挂电话，不想那一端又说道‘好吧，你跟他说，给他未婚妻回个电话。’还在愣神的何小雨只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
“老别克爷爷，我喜欢梁浩哥哥。但是，梁浩哥哥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不能耽误他。”
老别克深吸一口莫合烟，白色的厌恶随风飘散。
“女娃娃，我也知道了，你们离得太远。你们中间还有一个人。现在，你的情人要和你在一起，你有勇气跟他一起么？”
何小雨愣愣地看着老别克，他刚才说，梁浩哥哥要和我在一起？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愿意！”
何小雨话音一落，老别克又说上一句。
“但是，你的爸爸不愿意。”
“爷爷，我不想违背爸爸的意思，从小都是他把我带大的。我不想让爸爸伤心。”
老别克叹了口气说道。
“鸟儿大了总是要自己飞的。”
是么？鸟儿翅膀硬了，就要自己去飞。不再依靠父母。可是我就这么飞走了，爸爸怎么办？可是爱情，又像野火扑不灭。。
老别克的一句话，让何小雨思量了很久。
一大一小两人沉默着，只有烟头忽亮忽暗。
远处传来何爸爸的呼唤。
“看来鸟儿长大了，父母还是不放心啊！”
老别克灭了烟，起身。
“女娃娃，该回喽。怎么没有你情人的呼唤？”
何小雨小脸一红，不出声，只是跟在老别克身后。
才走没两步，梁浩的呼喊随着微风吹来。何小雨心里一暖。
大部分游客还在嬉闹，一路上还有人支起炉子，烤羊肉串。引得游人一路扎堆。
不一会，两人就走到老别克的毡房门口，见大伙都站着。一副焦急的样子，何小雨心里一阵感动，今天来这的人，都是在乎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
看着满眼焦急但故意板着脸的爸爸，何小雨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父女俩抱在一起，何爸爸的脸就柔和了下来。嘴上故意说道:“你这个死妮子。。”私有千言万语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何小雨只是觉得爸爸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就那样依偎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眼泪溢出来，又被她压回去。就像老别克说的‘鸟儿大了总是要自己飞的。’现在起，不能再人谁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一旁的梁浩已经跟京城的老爷子通过电话。看神情也知道，谈话结果很不好。
葛奶奶见父女俩这个状态，也没有出声。
老别克端出一碗汤药，打断了暂时的安静。
“药来啦！不苦的药啊！女娃娃，说好做小鸟的，怎么又到爸爸怀里啦！”
何小雨急忙来接过药，皱着眉喝了下去。虽然不苦，可药味浓烈，也的确不好喝。
“老别克爷爷，谢谢你的药。这药还要喝几天啊?”
老别克接过药碗，咧开嘴笑道。
“还有两天就不用喝啦！你赶快到毡房里去睡觉，不能再吹风啦！要养好身子。”
嗯？按老别克的话，就又可以去睡觉了，不用面对艰难的选择。挺好，挺好！虽然说，早晚都要面对，但何小雨还没想好。
于是跟爸爸和葛奶奶打了个招呼，就自个钻回毡房，往床上一躺。
何小雨，从现在起就要坚强起来，老别克爷爷也说了，鸟儿大了总是要自己飞的。我也是要飞的。不管了，什么事明天再说。
兴许是身体原因，不一会何小雨就睡着了。
毡房外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这是属于梁浩与何爸爸的战争，就为了晚上谁照看何小雨。
何爸爸不愿梁浩呆在何小雨身边。
梁浩心里很担心何小雨，再加上晚上和京城那边的通话很不理想。他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能在一起多长时间。以老爷子的手段，对自己和小雨很不利，他必须尽快与何小雨商量后面该怎么做。
两人互不相让。都在毡房外守着。
“你们啊！不要再站着啦。一会湖边就要吹冷风啦！一起进毡房守着女娃娃吧。”老别克忙完所有事情准备睡觉了，看到这两个人都还站在外面，怕他们冻到，劝道。
谁料两人同时出声。
“不行！”
“那，一个人半夜呢？”
又是齐刷刷的。
“不行！”
“可怜这女娃娃喽！生了病，也没人守在身边。我看啊，你们都回自己的毡房睡吧。”
老别克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果然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向何小雨的毡房走去。当然，走在前面的是何爸爸。
老别克暗自摇摇头。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