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众人的热情丝毫不见消减,反而更甚。
相较于城内的喧嚣,皇宫中却稍显冷清。原本住了妃嫔的几个宫殿此时漆黑一片,不见半点星火。顿时就有些寥落。
绵祥殿,奚阳阳躺在摇椅上乘凉,北唐魅则坐于一旁。雾海德喜都被挥退至远处。
无人伺候,北唐魅随手抓过小桌上的蜜橘,开剥。
奚阳阳微笑着斜眼看,等他剥完,便立马伸出手去,潜台词:给俺。
北唐魅没在意,自然而然地把刚剥好的整个橘子放入她手心,转手又去拿下一个。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狠狠瞪着腮帮子鼓鼓的奚阳阳,冷声道:“起来!”
奚阳阳眨眨眼,吞下橘子,不解道:“干嘛?”
北唐魅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伺候你了!起来,给我剥橘子!”
“大男人主义!”奚阳阳不屑地哼道,继续晃着,不理他。
凤目微眯,北唐魅抿紧唇瓣,他是不是太依着这个女人了。伸手止住摇晃的躺椅,带着一丝怒意低喝道:“奚阳阳!”
奚阳阳抬眸望来,圆滚滚的大眼睛里霎时水汪汪一片,扁着嘴指责:“你凶俺!就为了一个橘子,你凶俺!”
北唐魅挫败地闭上眼,任命地松了手剥掉橘皮,讨好般放在她小手中。他似乎有点明白父皇和母后的相处模式了。
奚阳阳挑眉,悠哉得意。顺便鄙视自己一把,越来越会做戏了,恋爱中的女人果然很像小孩子啊。
“今天你又在写什么?”北唐魅皱眉问道,都不用上课了,她非得弄得自己那么忙么!
奚阳阳鼓着腮帮子,含糊道:“给你九个前妻的新婚礼物。”
一提起九个妃子,北唐魅感觉胸中又有火在冒,顿了一下接着问:“什么东西?”
奚阳阳直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指手画脚道:“你这九个前妻个个都是人才,王昭容和丽美人对舞蹈的理解接受能力简直令人咋舌,周昭容总能发掘到事物的另一面,吴昭容心灵手巧审美眼光独到,杜婉仪思维敏捷极具创新精神,赵婉仪对文字有异于常人的敏感度,玉嫔八面玲珑,容嫔处事圆滑。所以俺给她们量身打造了教科书,依俺看,不出几年,这几个姑娘准能成为舞蹈家、革命家、思想家、艺术家、小说家等等等等。”
“话说,这么优秀的美人,你怎么一个都没碰过?”奚阳阳对这点实在是又惊讶又好奇。
她神采激昂的样子总是特别迷人,明亮的双眼中像盛了漫天的星光。眸光渐渐变得绵软,北唐魅凝视着她,轻笑道:“她们再怎么厉害,能比得上你这个老师?不碰她们,只不过是不想要太多的孩子。”
这是什么逻辑?奚阳阳轻蹙柳眉,困惑道:“应该有办法可以让她们不怀孕的啊!”
北唐魅移开视线,望向沉沉夜色,淡淡道:“办法是有,但是我不会用。”
他的目光飘渺似在透过夜幕怀念着谁,奚阳阳脑中飞转一轮,试探道:“是不是因为某个人?”
北唐魅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奚阳阳,忽而笑开:“是因为我的母妃。”
奚阳阳也跟着微笑。半晌,她扯着北唐魅的前襟义正言辞道:“那你当初就不要娶那么多啊!放在后宫做摆设?你这是在浪费青春少女的大好光阴!”
北唐魅被她扯得有些不舒服,拉下她的手,剑眉皱起,凤眸中一派不以为然,冷哼道:“她们的青春与我何干!”
奚阳阳瞠目,指着他摇头道:“陛下你真冷血。”
“我冷血?”北唐魅的凤眸中涌上怒火,倏地站起来寒声道,“我要是冷血,你早该死一万次了!”
“呐,动不动就要砍人,你还说你不冷血?”奚阳阳跳下躺椅叉腰道,大眼睛瞪得滚圆。
“你!”北唐魅气得语塞,干脆拂袖而去。他心底知道,再吵下去最先心软的肯定是自己,还不如先行离开,给自己留个面子。
德喜早已见怪不怪,还有闲心朝雾海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跟在北唐魅身后走了。
奚阳阳耸肩咧嘴而笑,这个皇老板,其实还是有点可爱的,恩,不是有点,是非常可爱。
抬头望了望天,明天,该去拜见皇后大人了。
清晨,当奚阳阳睁开眼的第一秒,她就知道,外面在下雨。
昨晚睡得异常舒服,下雨的夜晚,湿润润的空气总是能助她好眠,但是她并不喜欢雨天。
阴郁的色泽连带着影响了她的心情,让她有点沉闷。行在前去飞凤殿的路上,薄薄的油纸伞并不能完全挡住飞溅的雨水,不一会儿,她的衣服便湿了。她似未感觉到,依旧无神地走着。
雾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默默上前用内力帮她把湿衣烘干。
奚阳阳一怔,顿住脚步,扭头愣愣地望着已然干掉的锦衣。她抬眸望向雾海,清透的双瞳里含着一丝呆滞。半晌,她缓缓弯了眉眼,抿着唇笑了起来。转瞬间,她一把丢开手中的油纸伞,扑入雾海怀中双手圈住她细细的腰肢,在蓦然僵硬的女子肩上蹭了蹭,耸拉着柳眉故作伤心道:“美人,俺的伞被风吹走了。”
玉颜倏地染上两抹晕红,雾海左手撑伞,右手紧紧握拳放在身侧,窘迫地瞪着正在她身前乱蹭的女子,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奚阳阳觉得好笑,单手圈住雾海的细腰,拉着她往前走,嚷道:“走啦走啦,别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