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事,你赶紧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泪水决堤而出,谢双梧再也无法控制,她不懂,明明是想要减少慕容瞭踪受到伤害,可是到最后却因为她的推开而将他陷入了危险。
“你怎么可以游回来,你知道那里又大白鲨的啊!”
谢双梧大声的问着,明知道答案,却希望能得到另一个答案。
然而苍天无言,后土不语,唯有海浪冲击着礁石声声宣告着存在,一再提醒着慕容瞭踪陪着她跳下了船,背着她即便遇到大白鲨也只求相拥赴死的过去。
知道谢双梧误会了,慕容瞭踪虽然心疼她的惊慌,可是为了不让她再推开自己,谢双梧只好继续误导着。“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一直都不明白的直到。”
“不要说!不要说那个字。”谢双梧按在慕容瞭踪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的心脏病没有好,我怕我死后你会像我父亲一样郁郁寡欢,你没错,一直都没有任何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谢双梧满脸泪水苍白欲碎,慕容瞭踪想要擦去这泪水,却只能越擦越多。“可是没有你,我与死何异呢?”
“可是我不能让你看着我死啊!我知道你愿意,可是你让我怎么做的到,我做不到!做不到啊!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一个爱我的人慢慢的看着我一点点的走到尽头,我怕我会忍受不了。”
伪装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当一切揭开时再也无需强撑,谢双梧抱着慕容瞭踪终于泣不成声。
以为当谢双梧说出不再爱了的时候,便是最痛的事,此刻慕容瞭踪才发现原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双梧比他更痛。
谢双梧的泪颗颗滴滴浇在慕容瞭踪的脖颈处,在一片****中酝酿出了一片的暖意,让在水中自动收缩以保持体温的血管逐渐的从脖颈处渐次舒展开来,慕容瞭踪似乎听到了血液灌流,心脏跳动的声响。
“自私的不是你,是我,是我贪恋着每一分和你相处的时光,是我无法离开你,双梧,我求你,不要推开我好吗?你若是寒怕我会在没有你的余生里郁郁寡欢,那么你就努力的活下去好吗?陪着我,求求你,陪着我。”
“可是万一我死了呢?万一……万一,如果现在你就离开我,你还能爱上别人,不要再深陷了好不好,我不是一定能陪你白头偕老的人。”
谢双梧想要推开慕容瞭踪的拥抱,却被慕容瞭踪抱得更紧。
“不,离开你,我再也爱不上任何人,我的心只装的下你,就算你不再我身边,我也只会被思念逐渐啃噬殆尽而已。不会有别人,只有你,想要白头偕老是因为和所爱的人在一起,若是换了别人,白头偕老还有何意义?”
“可是……可是我的身体负荷不了怀孕生子,如果我死了,我会连一个孩子都不能留下来陪你,爸爸说过有我和哥哥才能在妈妈离开后继续活下来,可是你呢?你要怎么办?”
“那如果我现在死了呢?”慕容瞭踪明白谢双梧的顾虑,却更心疼她的顾虑。
“不,你不会死的,我现在就去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谢双梧摇着螓首不想再听下去。
“让我说完。”双手扶着谢双梧的脸颊,慕容瞭踪迫使谢双梧看着自己的眼睛,“没有人能肯定谁能活到白头,世事如棋生命无常,能瞬间夺人性命远远不止是疾病,也许我现在就会死去,又或者即便我能活下来,可是以后呢?每一分每一秒有太多的可能会夺走我的性命。你怕你不能陪我白头到老,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会比你更早一步的离开,又或者你会活到白头。过去改变不了,未来无可预测,生死相差不过一瞬间,难道你要为了不可预期的未来,放弃可以握紧的现在吗?”
“可是我怕握的越久,分别的时候就会越痛啊!慕容瞭踪,你明白吗?我怕!我怕!”
谢双梧从慕容瞭踪的脖颈间抬头仰望,泪眼朦胧中似有金色的光芒闪烁着,可是太远太模糊了。
“那现在放手我们就都不会痛了吗?如果不痛,你为何要痛哭,如果你我一定会分离,就让我们两人一起来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好不好,在此之前求你不要再推开我了,这只会让我的痛苦更早的主宰我之后的生命,而非结束,求你了,不要推开我,好吗?”
抱着谢双梧的双手无力的松开了,慕容瞭踪说到最后已是耳语。
一声“好吗?”谢双梧失去了所有逼迫自己放手的力量,泪也厌倦了流淌停了下来,视线重新清晰了起来。
天上云层间重叠的缝隙中的缕缕金边随着云层分散逐渐扩大,撒下了金光将整个海域沐浴在温暖中。
“对了,你的伤?”
肩上的重量越加的沉重,让谢双梧突然想起来惊叫了起来。
“我没伤到,只是游的太累了,让我先睡下好吗?你……你不要。”
慕容瞭踪有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明知谢双梧看不到。
“我会等你醒来。”
不想慕容瞭踪再费力的说话,谢双梧在慕容瞭踪的耳边承诺。她知道慕容瞭踪会没事的,因为如果慕容瞭踪有事的话,他会和自己一样宁愿一个孤独的死去,也不会让所爱的人看到自己死去,只是刚才自己太心急了才没察觉到这一点。
这一次,没有强撑,满足、安心的笑容微微的绽放在已经睡去了的慕容瞭踪嘴边,就像承受着肩头重量的谢双梧红唇边的笑。
捧起慕容瞭踪垂在身边半握的手缓缓握紧,从上看下去,就像是两人相互握紧着。
谢双梧相信,在慕容瞭踪醒来后,这两只手就会真正的相互握紧,直到未来某一天,或许莫测死亡会将两人分开,但是在那之前,再也不会分开了。
蓝色的指甲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消失,而指甲边缘恍如金属般锐利的光也逐渐收敛,甲缝间依稀有一丝泛白的肉丝,是被海水浸泡已久的新鲜鲨鱼肉。
“约瑟夫少爷,听说老教父最近发表申明,说是他选定的继承人是安杰勒斯·吉诺维斯少爷,不知道你是如何看的呢?”
“那你打算支持谁?”没兴趣绕弯, 约瑟夫·吉诺维斯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头直白的问道。
“还真是让人无转圜的余地呢?你我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自然会支持你,可是你知道的,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绝对不是好事。”
从对方的笑意中,约瑟夫·吉诺维斯闻到了一丝杀意。
“何必浪费力气呢,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危险性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难道你已经”
“因为他不会回黑手党了。”截断对方的猜测,约瑟夫·吉诺维斯拿起望远镜,再一次看向已无人影的海域说道。
经过这纠葛的恩怨纠缠,沧月岛的众人终于有了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祥和。谢双梧和慕容瞭踪都以为谢惘逐泄露谢双梧行踪的事情,只要他们不说,就不会再有其他会知道。
谁想到,沧月岛的知情人还有一个,那便是谢惘逐自己。
看着对面一派冷静听完他诉说的谢羽飞,不得不说谢惘逐其实心中隐隐期待着谢羽飞能对他责骂或者出手狠狠的揍他一顿。
可是什么都没有。
随着谢惘逐的讲完,突如其来的寂静便将只有这两个人的书房主宰。有一股尴尬在俩人间弥漫开来,是疏离。
旦启号出事的时候,谢羽飞执意要刘庚已离开,是他要求留下刘庚已,而这便导致了最后凭阑号事件的发生。
终于,谢惘逐明白,他已经开始不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管家了。
当看到慕容瞭踪回来后,谢惘逐就更加的明白,谢双梧也已经不再需要他的照顾了。
此刻将事情和盘托出,谢惘逐所求的不是谢羽飞的谅解。
看在他主动坦白,看在自己和他一起长大的份上原谅他的鲁莽和背叛,然后继续留下来当谢家的管家,这不是他所要的。
他要离开,这是几经思考后的决定。
之所以告诉谢羽飞,谢惘逐希望能看到的是一个弟弟被哥哥出卖,一个朋友被好友背叛的愤怒。
可是谢羽飞丝毫都没有。
这个小时候会保护自己不受其他仆役欺负,会坚定的拉着自己的手说我们永远是朋友的谢羽飞,已经在时光的洪流中,忘却了这份情谊了吗?
谢惘逐难以面对这样的现实。
他不想在谢羽飞的眼里,他不过只是一个管家——而已。
他更宁愿谢羽飞露出受伤的神色,即便这同样会让他感到愧疚,但至少能让他欣慰,他不是一个单纯的管家。
“那我走了,再见。”弯腰深深的一鞠躬而后离开,那是作为管家对于主人的行礼,虽然谢惘逐更想给的,更想要的是一个拥抱。
谢羽飞唇齿几度开阖想要留下谢惘逐,奈何到了舌尖的千言万语无力的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最后谢羽飞还是选择了闭上双眼直到听到门开了又关了。
“谢管家的才能不亚于公司里任何一位经理啊!作为一名管家还真的是屈才了呢!”
虽然只是一个公司股东的玩笑话,但谢羽飞一直牢牢的记着,还有的是谢惘逐听到这句话时看向天空时的神情。
他依赖的他太多了,谢家也禁锢他太久了,该是学会放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