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有泪看到了,可是却没有回头,她贪恋着两人身影同处一个镜中的触动,谢羽飞就在她的身后,影像重叠,就像是一体的,不会再会有什么将两人分开。
谢羽飞也看到了镜中的影像,随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身边的台子上后,无声的坐到鱼有泪的身后将鱼有泪从背后拥入怀中。
镜中的鱼有泪鱼尾被被子掩藏,拥被静坐,眼神在镜中交汇,那一刻,谢羽飞突然觉得心安定了下来。鱼有泪不再是如镜中月水中花一样,握的紧了反而消散了。她在,就在眼前怀中。
被子上蔓延的卷云纹路弯弯转转的,就像是等候着此生爱人出现前流转的流年,曲曲折折的回转的心思在这一刻皆化作美丽的弧度。在相拥中沉淀为了从容和缱绻。
金色的阳光透过镂空的薄纱窗帘变得柔和,在香槟色的缎面上流转出水晶杯中香槟酒般晶莹通透的色彩,似散发着醉人的醇厚酒香。
“有泪,有泪,有泪……”声声的唤着,谢羽飞以脸颊摩挲着鱼有泪的脸颊,尽情的贪恋着耳边厮磨的亲密。
你还是没有记起吗?羽飞。我真正的名字不是鱼有泪啊!
同样被镜中景象迷醉的鱼有泪在谢羽飞声声的呼唤中乍然惊醒,后仰靠在谢羽飞的脖颈间,感受着谢羽飞的气息体温,甜蜜而疼痛。
微睁的双眸露露的有些湿意,却没有阻碍鱼有泪的视线。
两人头上正对着的是一盏磨砂玻璃的吊灯,其上镂刻着云舒云卷的纹路。鱼有泪记得昨夜这盏灯亮起的时候,散发的是橘色的光芒。它的纹路会幻化为光影,软软柔柔的隐现在整个房间里,那是她以前从没有注意到的。
不,不是没有注意,而是礁石群太远,远的只能看到一轮光晕。迷蒙间忘记了身处陆地,伸手欲够头顶的灯,想要牢牢的抓住。
鱼有泪的双手才刚刚微动,就被谢羽飞察觉,伸手交互握紧,十指相扣,牢牢的抱住。末了,谢羽飞还是有些不安的在鱼有泪耳边呢喃道:“叫出我的名字好吗?”
“羽飞。”鱼有泪闻言娇嫩的红唇轻启,如一声喟叹。
一声羽飞,让谢羽飞眼中隐隐的含了泪。不管怎样,谢羽飞告诉自己,现在鱼有泪的心中有自己,他不再是被认错从而被鱼有泪错爱的那个人。
鱼有泪淡淡的海洋的清新气息在这一刻如最蛊惑的玫瑰芳香,让人甘愿自此沉沦。沁凉的体温抱在怀中成了沙漠中的清泉,迷恋至焦躁的渴望。
不再想鱼有泪真正的爱着的是谁,耳边唯有鱼有泪那一声缠绵悱恻的羽飞,谢羽飞放开了鱼有泪的手,却覆上鱼有泪的脸颊。
倾身吻上鱼有泪还来不及闭合的红唇,缓缓厮磨轻轻****。一丝丝的,谢羽飞将那声羽飞的余音品尝吞食。
“少爷!你!”
虽然说来沧月岛休假,可是作为谢氏总裁的身份注定而来谢羽飞不可能完全将一切都抛下。于是,谢羽飞每天早上都会准时的到书房先将公司传送过来的文件处理掉。
可是今天,谢惘逐拿着整理好的文件却久久等不到谢羽飞。有些担心谢羽飞,便来到谢羽飞的房间找,本欲敲门却看到房门并未关紧。一推开门却不料见到的竟是谢羽飞和鱼有泪在床上拥吻的场景,不由的惊叫出声。
看着露出被角的湛蓝色尾鳍,谢惘逐无任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一幕。
鱼有泪是美人鱼,尽管长的再像人,再美,都只是一条鱼。他本以为谢羽飞只是处于猎奇的心理,再过不久,就会放弃。可是谢羽飞怎么也没想到,谢羽飞是将鱼有泪当作爱人,甚至还以一个人类女子来对待。
听到惊呼声,谢羽飞抬头惊讶的见到谢惘逐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低头才发现意乱情迷间,自己已经抱着鱼有泪躺在床上,被子也随着两人的姿势而移位,露出了鱼鳍。
担心会有其他人路过门外发现尾鳍,谢羽飞赶紧将起身用被子密密的将鱼鳍盖实,但看在谢惘逐眼中,却无异于是好事被打搅的慌乱。
本欲发作,但看到有仆人正往这边来,谢惘逐“啪”的一声将门狠狠的关上,随后在仆人讶异的眼神中匆匆离去。
从重重的关门声中,谢羽飞听的出这是谢惘逐无声的指责。自从上次在书房谈鱼有泪的事不欢而散后,这连日来谢惘逐都刻意的避开谈鱼有泪的事,谢羽飞不是看不出谢惘逐的排斥,但是碍着自己,谢惘逐并不想闹的太僵。可是现在,谢羽飞知道,谢惘逐无法接受他将鱼有泪当作爱人。
想跟上去解释,可是却发现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只是爱上了鱼有泪,而谢惘逐也只是接受不了一条美人鱼,如此而已,谁也没有错。
“羽飞。”被关门声吓到,鱼无泪依偎紧谢羽飞的胸口。
望着鱼有泪眼中的不安,谢羽飞轻柔的将抚摸着鱼无泪的发丝轻声的安慰。没有再想到要和谢惘逐谈谈,谢羽飞以为谢惘逐会慢慢理解的。
整整两天过去了,茅绮谁以身体不适为由,一直躲在房间里休息。而谢惘逐也一如从前,整理文件,管理者别墅的各项事务。
游泳池的水每天更换着,谢羽飞会在中午的时候将鱼有泪放在游泳池中,可是不久便会将她抱回房间。
关于鱼有泪为什么从来不下地,沧月岛上虽然人烟稀少,但是各种流言还是四起。谢羽飞只好给出鱼有泪双脚不便,为此有时还会用轮椅推鱼有泪出去看日出日落。
谢双梧看的出,每一次谢羽飞都刻意挑人群偏僻之所,每当风起的时候还经常俯身假装在鱼有泪耳边轻语,实着是为了防止海风将裙子吹起,让人窥见群下藏着的鱼尾。
谢羽飞曾在舞会上说过鱼有泪是自己的未婚妻,沧月岛上的人也渐渐的开始习惯鱼有泪的存在。有了双脚不便的借口,鱼有泪不与他人来往也渐渐的被人门接受。
沧月岛就一直维持着这表面的平静,可是谢双梧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那个晚上,谢双梧清楚的记得她看到慕容瞭踪离开谢羽飞房间的时候,是抱着她湛蓝色裙子的。
从那晚开始,天也连续好几天都是晴天。连洗带晒的也早该好了,可是慕容瞭踪却一直没有将裙子还给谢双梧,连提起都没有,就像是已经遗忘了借裙子的事,忘记了还有裙子。
谢双梧为此忐忑难止,即期待着慕容瞭踪还裙子的时刻,但也暗暗的希望着慕容瞭踪能不要这么快的就把裙子还回来。
这湛蓝色的裙子已经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羁绊了,如果慕容瞭踪将裙子还了回来,谢双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慕容瞭踪是还会来找自己的。
就当是留个念想也好,谢双梧甚至希望慕容瞭踪就此将裙子留下,永永远远的不要还回来,这样,她就一直能有个念想了。
也许在后天,或是明天,甚至于下一刻,慕容瞭踪会想起来他忘了将裙子还给她,然后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哪怕他已经离开沧月岛自己也还能如此希望着。
可是为什么?你难道连自己来还都不愿意吗?
轻轻的叹了口气,谢双梧睁开了依旧有些酸疼的眼睛。
微微转头望向窗外,天色还是破晓之前的墨蓝之色,漫漫沉沉的似空气都被染成了清丽的深蓝薄纱。
如被蛊惑般伸出手去抓着薄纱,直到握紧手,只能感受到手心纹路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这不是梦,抓不住幻想。
起来也没有什么事,谢羽飞和谢惘逐会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谢双梧告诉自己可以再睡一会儿。
但闭上眼睛半刻有余依然是毫无睡意,这让谢双梧不禁摸了摸枕头,怀疑双眼的酸涩是不是因为昨夜又在梦中哭了。
是梦到慕容瞭踪了吗?可为什么却记不得了呢?总是噩梦,梦中有他也是好的。
可是上天啊,你就真的这么残忍,连梦也不愿意留下一丝痕迹予我。
谢双梧再次睁眼透过床边的落地窗遥望天空,只见星子寥落不觉又是一叹,再无睡意。
青白光润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但每一次谢双梧都坚持着从头梳到尾,绝不半途拿开,就算是遇上打结之处,也是用手顺开后继续梳下去。
想要个完结而非夭折,谢双梧已经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养成这习惯的。
只依稀记得新娘出嫁那天,屋外热闹喧腾,屋内自在安详。
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端坐梳妆台前,白发苍苍的好命婆颤颤巍巍的拿着梳子为新娘梳发,边梳边唱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苍老的声线缓缓的,柔柔的,带着些迷离悠远的飘渺,好似来自远古的祈福咒语。
让人觉得这样梳下去,就真的能和所爱的人一起携手在这人生路上慢慢变老。
头发不是很乱,很快就梳好了,只是三千烦恼丝易梳,万千繁杂心绪却是不知何处睁起。
一股说不上来气味从梳子上散发出来,更添心事几万重。
这犀牛角梳是谢羽飞送的,随梳子一起的有个密封性良好的沉香盒子,让梳子不用的时候可以敛尽难闻的气味。
至于选择沉香的原因,谢羽飞不说,谢双梧亦心知肚明,只是两人都选择将之当做一般的礼物,缄默不说而已。
怕话一出口便会一语成谶,奈何就算不说,事实却也依然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