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给他额上敷好了毛巾,她一脸心忧的坐在床边上,不是的用袖口替他拭去额角的冷汗。
他以为她让他一起进来睡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以防中了风寒,现在可好,中了风寒这附近没医没药的,可别病死了。
嘴里虽然抱怨不休,但她替他拭汗的动作也没见缓下去。
大概到即将入夜的时候,沉睡中的子墨才悠然转醒,坐在床前的姬灵灵早已不堪疲惫沉重的睡去,他温柔的眸子这才敢光明正大的凝着她。
如果他真的是杀手,那该怎么办?
脑中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他,他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想要将她置于死地,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杀手。
可若他不是杀手,为何捕起鱼来会如此轻易?
又为何懂得如何戴上这人皮面具?
内心的复杂的情绪让他再一次陷入沉思……
而姬灵灵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见他醒了过来,她忍不住低下了头,鼻尖几乎和他的鼻尖接触了。
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子墨感觉自己胸口的心脏扑通得快要跳出来了,他摒住自己的呼吸声,就怕惊扰了她,脸上也因此而多出了一圈红晕。
良久,姬灵灵才狐疑的将额头抽离他的额头,“怎么越来越烫了,连脸色都这么红?”不行,一定要给你找个大夫。”
她焦急的望着屋外,夜幕已经降下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去,这该怎么办?担忧在瞳孔中越来越浓厚,她才刚起身,一只有力的手便紧拽着她的手不放开。
昏昏沉沉的子墨只感觉她就要离开了,他无意识的抓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死死的抓着不放开。
“子墨,听话乖乖放开好不好?”她得想想办法,不然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出事,姬灵灵不停地在他耳边呢喃安抚他。
子墨紧揪着眉头,柔软的声音让他很想睁开眼,可是头真的好沉好沉……
“唔……”在无边的眩晕中挣扎,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这张脸,他努力地扯开嘴角,握着她手的力度更加的大了,“不、不要离开我。”
沙哑的嗓音透着哀求的味道,姬灵灵忍不住的回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是要离开你,只是你病得这么重,我得出去给你找个大夫。”
“不……明天我们一、一起去。”握着她的手更加缩紧。
“不……明天我们一、一起去。”握着她的手更加缩紧。
姬灵灵勉强点了点头,“你快点休息,我去换盆水。”
“不、不要离开……”
迷糊间,子墨只感觉到她要离开,他死死的拽着她的手不放开,眉头也揪着三条深痕,就怕她会离开自己。
手抽不出来,姬灵灵只好安抚的抚着他的眉头,让他放下心来。
将已经有些温热的毛巾放在水中浸湿,微微拧干之后,她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迷迷糊糊之间,她终于忍不住疲惫睡着了。
翌日,清晨。
在晨雾的迷雾下草屋显得更加破落,阳光透过林木中的细缝照映进来,而躺在床上的子墨也倏然转醒。
“灵灵?”风寒让他的声音十分暗哑,他忍不住的低沉咳了几声,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起身四下搜寻着她的踪影。
没有人?
在草屋周围全都找过了,可他连一个身影都没有瞧见。
心头涌上一股担忧,他忍不住的深呼一口气,拖着微跛的脚进了林中,嘶哑的声音极力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林中的鸟儿似乎被他惊动,纷纷四下展翅逃逸。
腿上原本的伤患处就没经过好好的处理,这几日下来也发炎了,刚刚他走了好长的路,如今血已经渗透了破烂的布料,染上了一层深色殷红而妖娆的花。
一个前倾,他直接摔倒在地上,膝盖和地摩擦出浑厚的响声。
咬紧了牙,子墨根本无暇顾及磨破皮的膝盖,眼睛四顾的环绕着,就怕错过了姬灵灵的身影。
“灵灵?灵灵……”
额上渗着微微的细汗,苍白的薄唇也干涸裂开,露出微微的血迹,他站起身继续望着林子深处走,内心一个声音告诉他她一定没有离开。
不知绕着林子找了多久,他始终都没有看到人,原本破烂不堪的衣裳早已被林中的灌木荆棘划开,血痕道道显现。
瘫软在草屋前面,他失神喃喃低念着姬灵灵的名字,眼前一阵漆黑,便晕倒了过去。
头似乎快要迸裂开来的拉扯着,疼痛蔓延在他身上,渐渐侵蚀着他的理智,耳边一阵柔软而熟悉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想要睁开眼。
他想要拨开眼前的迷雾,可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灵灵……灵灵……
眼皮似乎有如千万般的沉重,脑海翻江倒海一阵,似乎有些模糊的片段袭来,他忍着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跪倒在迷雾当中。
好、好痛……
理智似乎缓缓褪去,他疯狂的仰天怒吼,一抹光亮似乎朝着他越来越近,直至将他整个人围绕在光圈之中。
“子墨……子墨……”姬灵灵焦急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脸对着伫立在床边上的老人,“大夫,他怎么了?”
被硬拽上来的大夫脸色严肃,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随即便朝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是风寒入骨,另外身上其他的伤口有些发炎,尤其是这腿……”
大夫多瞥了子墨受伤的腿几眼,随即叹了叹气,“这腿伤也好长时间了,若是不加紧治疗,这条腿恐怕就要瘸了。”
瘸了?
姬灵灵脸色一凛,子墨的腿伤这些日子她只以为是小伤,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她拉着老大夫的手,一脸哀求的望着他,“老大夫,您一定要治好他的腿,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治好他的腿。”
“这深山野林里也没什么药材,我只是个林中的老大夫,要是一般的小伤我还能够处理,可他这伤……”
那男子腿周围全都红肿起来,看样子拖了不少时日,这腿怕是要废了,除非……
“小姑娘,你带着他去给城里的大夫看看,或许还有救。城里的大夫一般都不会到这荒山野岭出诊,你一个小姑娘怕是……”老大夫脸上并不乐观。
姬灵灵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如今在凡间她只是个普通女人,没有飞天遁地之术,若是要单独一人将子墨带到镇上恐怕不易。
但,她相信老天,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
就算是再苦又如何?
送走了大夫,她紧握着床上男子的手,不时的替他拭去额角的细汗,在他耳边低语,安抚着他不安的梦话。
坠入断崖之后,一直都是子墨在照顾她,也是因此而延误了治疗腿伤的时间。
心底的内疚愈加浓厚,她定定的望着床上的子墨,在心底暗暗发誓:子墨,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再林中找了些干枯的粗树干,又多拉了些老树藤,她徒手用老树藤将树干绑了起来,又在上面垫了一层厚厚的稻草。
用手试了试柔软度,应该不至于会弄伤人,她才停了手。
费力的将子墨从里面搀扶出来,将他安稳的放在用树干做好的长筏上面,她拉着前面特意留下的两条树藤。
“嘶……”
树藤上并未除去的吐出部分扎了她的手,殷红的红点显得特别的刺眼,她撇了撇嘴,视线落到安稳躺在长筏上的子墨,随即又拉着木藤往前走。
沉重的长筏在地上拖出来了一条长长的拖痕,她使劲力气每走一步都特别艰难,手上也被刮出了好几道血痕。
朝着那个老大夫指引的方向走了好久,她气喘吁吁的停在一颗树边上,虚软的身子轻倚在树干上,大口地呼吸空气。
“唔……”
听到他嘤咛的声音,姬灵灵赶紧过去蹲在他身旁,手担忧的覆上了他的额头,“天呐,好烫……”
并未多停下来休息,额上豆大的汗珠也抽不出空闲拭干,她又拉着长筏往前走。
恍惚间,子墨有些昏沉的睁看眼,天旋地转的颠簸让他身体十分不适,但眼前的身影却让他极为熟悉。
灵灵……姬灵灵……
他很想放声的叫出来,可虚弱的身体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手虚软的垂在两侧,眼皮跳动几下他再次失去了意识。
几乎快要到天黑的时候,姬灵灵才隐约看到了前面的灯火,她不由得欣喜的叫出了声,“子墨,我、我们到了城里,你的腿一定能够治好的。”
明知躺在长筏上的人没有意识,但她依然回头对他喃喃低语。
不顾手上已经被磨了好多的伤口和水泡,她继续往前走,伤口的疼痛似乎全都被灯火遮掩,即使血水已经浸透了老树藤,沿着它缓缓往下。
大概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看到了一家挂着招牌的医馆,小心翼翼的将子墨安顿好,她大步跑向那医馆,手不停歇的敲打着木门。
寂寂的黑夜之中,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街道,也唤醒了原本昏迷的子墨。
他望着不远处姬灵灵焦急的举动,不禁扬起了一抹虚弱的笑,门上显眼的血迹让他心疼,但他却没有力气走到她身后。
灵灵……灵灵……
他不停的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的满足前所未有,若是能够这样留在她身边一辈子,即使永远成为子墨,他也甘之如饴。
“开门,快点开门……”
不一会儿里面的大夫便冲了出来,责斥的声音还未开口便被这姑娘拉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面前。
那大夫见长筏上的男人脸色发白,满是血迹的腿也肿胀不堪,没有多说便和她合力将人给带了进去。
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在姬灵灵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子墨才终于退了热。
“姑娘,你先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吧。若是你相公醒了见你这样,他定要心疼的。”
这姑娘守在榻前整整一天一夜了,水米不曾进半口,只是偶尔才眯眯眼,大部分时间都照顾着昏迷中的男人。
真是个好姑娘呐,大夫不禁在心中暗忖。
听着大夫口中的相公两个字,姬灵灵忍不住红了双颊,“其实他并不是、并不是……”他并不是她的相公。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她却有些说不出口。
“姑娘,你就别害羞了,要不是你送他送来我这儿,他这腿怕是早就要废了。你也要好生休息,免得到时候相公醒了,你又病倒了。”
“我……”话音还未落下,一阵黑暗便攫取了她的理智。
就在那大夫大惊失色上前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早已将晕倒的姬灵灵抱住,子墨黑眸闪着复杂的光芒,他有些着急的望着旁边的人,“她怎么了?”
见病人醒了,那大夫也便放心了,他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的全都说了出来,“总之,这姑娘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啊。”
子墨焦急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让大夫拿药箱过来给她上了药,便直接让出了自己身旁的一块地方,让她睡在自己旁边。
大夫出去之后,他便一直都怔怔的望着她沉沉的睡颜。
“钱……钱九天……”沉睡中的人儿眉头皱的死紧。
子墨脸色变了变,随即他深深的凝望着她半响,心里却因为她口中叫唤的名字而波澜起伏。
黑沉的眸子闪过复杂的情绪,他长叹一口气。
娇俏的小脸有些苍白,子墨心疼的抚了抚她紧揪着的眉头,试图抚平她的忧愁。现在,就换他来保护她吧。
俯身在她干涸的唇角印上了一个细吻,他紧紧的搂着她的腰身,两人一起沉沉的睡去。
待姬灵灵醒过来的时候,眼睛便对上了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思绪凝固了半响她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她和他同躺在同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