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云朵忐忑不安的谢府家宴,总算是在无风无浪中过去。
午饭结束后谢天阳被他的伯父叫走,云朵唯有是在谢秋河的陪伴下离开。她们并不急着要回到竹院,而且谢秋河答应了陪云朵继续熟悉府中的情形,所以两个人便沿着湖边慢慢地散步。
整座将军府实际上是以大湖为中心,然后往着四周扩建出各式楼阁。
谢秋河带着云朵登上了湖畔的假石山,站在高处可以尽揽将军府中的情形。云朵举目张望,分别把松、竹、梅三院都辨认了出来。她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图样和方位,这样下来是不可能会再迷路了。
尽管谢天阳生怕云朵会学坏,但是相比他教她习字最后却变成了,抱着她在桌子上极尽恩爱,谢秋河真的是非常称职的夫子。她教的方法既简单又明了,再加上云朵自己非常用心,所以很快就熟习了下来。
“云朵,我有点口渴了。”
从假石山上面下来,谢秋河感到嗓子干了。
她们在正午时分在外面走了许久,然后她又不断地跟云朵说话,所以此刻不单止是口渴了,甚至双腿也很累了。
“秋河,我们回去吧。”
云朵在心里面非常的过意不去。
她自小就在山村里面长大,常常顶着烈日在田里面干活,或者是在山路上面来去,但是谢秋河却跟她不一样。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一时间走不回竹院,谢秋河便想寻个其它的去处。
她们方才是沿着湖边而行,现在走的是另外的方向,等同是围着大湖绕出了圆圈。云朵被谢秋河拉着前行,她方才在假石山上面环视过四周,往此处前行能够让她们歇息的,就只有谢天澜住的北苑。
云朵比水生年长了十岁,几乎是独力把弟弟带大。
但是谢秋河虽然身为长姐,她并没有比谢天澜年长多少,他们姐弟是同年出生的,她不过是比同父异母的弟弟年长了几个月。
她要前去探访弟弟谢天澜,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
但是云朵因为跟谢天澜在客栈中的那段经历,所以心头总有些尴尬的情绪涌上来。她和谢秋河在错落的柳树间穿行,很快就走回到了大路上面。她远远地看到练马场上,一骑枣红色的骏马正奔跑在沙地上面,扬起了漫天的尘土飞扬。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马上的骑者,他没有在这样的时分躲避烈日,留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面休息,反而是在非常卖力地练习骑术。汗水把他后背的衣物打湿,他在骑马背上面疾跑奔驰。
尽管只跟谢天澜见过几次面,但是每次他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是天澜。”
谢秋河也微微地感到有些意外。
她原本就是想去他的院舍,让下人给她端些茶水上来,但是她们还没有踏进北苑,便在练马场上碰见了主人。北苑跟练马场非常接近,几乎是在将军府的边角之处,往常并不作为府中的主人居住的地方。
谢天澜是被他的父亲责罚,所以才会被勒令搬了过来。
云朵看着谢秋河走近了过去,冲着骑在马背上面的谢天澜招手。看到她们出现在练马场边上,谢天澜绕着场地策马奔跑了过来。
“大小姐,什么事情?”
他骑在马背上面不羁地挑起了眉梢。
晶莹的汗水挂在他的额角上面,跟堂兄谢天处阳刚的男儿气息比较,他完全是另外的年轻的感觉。
“我渴了。”
谢秋河不满地挑了挑眉毛。
但凡只要父亲谢安南不在跟前,这小子对她便完全没有长姐的尊重。
“我没有带茶水过来。”
谢天澜摊了摊手,“去我院里吩咐下人吧。”
“你下来把马给我。”
谢秋河是又热又累不想走动。
她让云朵在原地等她,然后把谢天澜从马背上面赶了下来,翻身骑着他的枣红马扬尘而去。谢天澜认命地把马匹让给了长姐,云朵看着谢秋河策骑着枣红色的骏马,一路往着北苑的方向跑去。
骑马比走路要快上许多,她要她在原地等她回来,不需要多久就会折回。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我堂哥的人?”
耳边响起了谢天澜的声音。
云朵猛然间回过头,便与他气势汹汹的目光相遇。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燃烧的怒火,当着魏氏或者是他的父亲面前,他时常露出的是不羁的笑容。她的心头升上来某种错觉,他平常把自己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唯独是现在面对着她,他才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在客栈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云朵在他的逼视下往后面退开了半步。
“我说的不是客栈!”
他在竹院门外碰见了她,误以为她是新买进府的丫头,但是当他向她询问的时候,她竟然还是没有表明身份。
“我后来说了。”
云朵实在是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只好是抬起了头看着他。
“那是你对我娘说的!”
谢天澜也不明白自己的怒火是从何而来。
在客栈中相遇的时候,他把她当作了伙计来欺负,原本没有想过两个人还会重遇。所以当他在竹院外面与她碰见的时候,他的心头有过窃喜甚至还有打算把她要到自己的身边当使唤的丫头。
但是她竟然是他堂哥的女人,教他如同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此刻在他的心头里面涌上来的,都是被人玩耍了的感觉,而对方是他认为很好欺负的小小女子!
“我——”
谢天澜的目光像是想杀人一样。
一时间云朵知晓自己躲不开,她情急之中想到了谢秋河,她只是暂时走开或许很快就会回来,假若她高声呼喊她是不是会听见?
“秋河!”
她刚张开嘴便被谢天澜伸手捂住。
“蠢女人,你是想要让我爹娘都知道,我把自己的堂嫂当作了伙计使唤吗?你不嫌丢脸我也觉得碜人!”
“呜呜!”
云朵被他捂得说不出话来。
她极力地挣扎着,想要摆脱掉他的箝制,结果却惹来谢天澜的怒目相视。
“以后别再招惹我,否则我不会就这样罢休!”
谢天澜警告完云朵然后才把手收了回去。
云朵几乎被他捂到窒息,好不容易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大路之上响起了马蹄声,谢秋河果然骑着马从北苑回来,一名下人手中提着茶水小跑跟随在她的身后。谢天澜刚刚把她放开,谢秋河便在大路上面露面,他把时间掐得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