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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那里,别害怕

房间里没有丝毫的光亮,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放进来一丝月光,惊扰了缅怀中的男人。

黑暗之中,男人轻轻的抚摸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这样可以感受女人的气息,动作很轻微,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般,静静的,演绎着一出无声的默剧。

许久,男人躺在了床上,从床头柜拿出一盒还没拆封的香烟,拆开,取出来,一根一根的全部摆放在床头。拿起一颗,点燃,烟圈在黑色的世界里,映着火焰,淼淼盘旋。

“米莱,请原谅我又抽烟了”男人对着虚无的暗夜深吸一口后轻声的说道。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七天了。第一天,我坐在门口,希望看到你的回来,可等到了黄昏,树叶都停止了凋落,依然不见你;第二天,我做好了早餐,坐在餐桌旁,等你吃早餐,可等到牛奶都凉了,面包都硬了,你也没有出现;第三天,我以为你会出现,坐在客厅,看着你最爱的电视,看了三集,回过头依然没有在沙发上看到你;第四天,我在洗衣间,把你的衣服都洗了,可是你知道的,你的好多衣服都被我洗坏了,等你过来骂我,等到的却是无声的空气;第五天,我来到了天台,你不是说最喜欢在家的屋顶看星星吗,可是我待了一晚,等到的就是雨滴,是你在哭吗?如果是你,可你为什么不出现,让我看看你;第六天,我感冒了,找遍了储物间,却找不到药,你放在哪了,出来告诉我好吗?第七天了,我呆在我们的卧室一天了,你还是没有出现,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家吗?你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你不想我了吗?还是你还在生气呢,你一定是生气了,要不然这七天你为什么都没有回家看看,看看我们的家,看看我?米莱,我想你了,在那边你还好吗,吃得惯,又睡得好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女人就在跟前,说一句又停顿会,似乎在等待女人的回答,寂静的夜,说不出的凄凉。

“米莱,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来,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明明知道你需要人陪,却总是抽不出时间好好陪陪你,当初说的那么好听,最后做到的却不到一二,米莱,你一定很失望,是不是?”

“如果不是我要留在那等一等,那么就不会出事的,你也不会就这么离开,一句话都不留给我,我好想你,好想你”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了,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了。

韩枫越说越自责了,这些年如果自己稍微关心点妻子,也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不离婚就不会碰到逃犯了,那么现在妻子一定会好好的,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阳两隔了。

妻子走了,韩枫越感到自己的孤独与无助了,以往哪怕自己回家再晚,妻子总会煲好汤,坐在灯下等着自己的归来,早晨起床,妻子早就将早餐准备好,就连牙膏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而现在妻子不在的日子,自己就像一个飘零的野鬼,无依无靠。

从妻子出事到现在,没有去公司,没有出门,一直呆在家里,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她并没有离开,家里的一切都是妻子操办的,看到这些,就感觉到妻子在自己身边,只是换了个形态陪伴自己,当时间慢慢度过了第六天,韩枫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妻子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米莱,你那么怕黑,在那里有没有太阳,会不会害怕呢”

“别怕,你不要怕,我很快就去找你好不好?”男人又点燃了一颗香烟。

“别怕哦,你等我一会就好呢”说完,男人便起身,走到了隔壁的储物间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的黑。

一会,男人又回到了房间,接着又开始躺在了床上,时间在黑色的背影下,悄然流逝。

床头的香烟已经燃烧到最后一根了,男人咳嗽的频率越来越快了,终于,最后一根香烟被点燃了。

男人凝视着手指间的纸烟,喉咙有些干痛,吸了一口,麻木的舌苔,卷出一缕青色的烟雾,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白,天快亮了。

“米莱,天亮了呢,你要走了吗?等不及了,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过来陪你来了”

烟灰缸里散落满了烟蒂,摁灭了火星,男人整了整衣领,将有些起皱的地方慢慢抹平,又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在衣橱边停了下来,打开衣柜,找出了米莱最爱穿的呢子大衣,青色的大衣,曾经将米莱婀娜的身姿勾勒得楚楚动人,这是韩枫送给她结婚周年的礼物,过了这么多年,米莱一直都舍不得穿,除了刚开始偶尔穿穿,其他时间只是拿出来仔细的整理一番,看得出她很喜欢。

韩枫将大衣平放在床上,站在床边如欣赏艺术品一般,观摩了很久。

“米莱,这件衣服,你穿上真漂亮,等等,还有个忘了给你拿了,等一下下啊”似乎忘记了什么,韩枫又连忙到跑橱柜边,开始寻找。

“你看,这个丝巾搭上这件大衣,你最爱的穿着,刚刚忘了,不好意思啊,现在看起来更完美了”男人边比划着说道,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搭配。

做完这些,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安眠药,整整两百多片,打开瓶盖,慢慢的放进了嘴里,喝了口早就准备了的白水,很快瓶子里的药,消失不见了,做完这些,男人躺在床上,一脸温柔的看着床上的大衣,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着。

“米莱,我来陪你了,不要躲着我啊,要不然我会找不到你的“

”米莱“

”米莱“

“等我,要等我”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了,终于在轻轻的呼喊声中房间回归了平静了,烟雾伶绕在床的上方,久久不肯散去。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远处的天空,已经升起了久违的太阳,阳光蔓过窗帘照射了进来,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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