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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细水流长,探心2

许是瞧见她出来,慕祁煞有介事的惊呼了一声,随即伸手拍拍百里褚言的肩,懒散轻笑:“闲王啊,你这身皮肉,委实保不住。今儿那丑女人倒是瞧你这身子瞧了几遍呢!”

云倾月眉头一皱。

百里褚言则是回头朝她望来,面上略有尴尬,正要起身着衣,却是被慕祁按住。

“你不想上药了?我倒是告诉你,我慕祁出手,定包你皮肉伤好全,你若是中途不配合,岂不是砸了我慕祁毒医的招牌,嗯?我倒是与你说清楚了,今个儿你便是被那女人瞧了个通透,吃了大亏,也不可妄动,待我将你伤口的药上完了,你再去挖了那女人的眼,也可。”

“子瑞莫要胡说。”百里褚言无奈。

慕祁轻笑一声,不言,目光则是朝云倾月落来,见云倾月已是淡然的入座在圆桌旁,并未转眸朝这边望来,慕祁眸中略显几许兴味,随即再度伸手拍了拍百里褚言白皙的肩头,朝他道:“你这伤痕累累的皮肉,似乎不惹人眼了,连那丑女人在你面前,都能做到淡定从容了。”

慕祁言话,吊儿郎当,那懒散慢腾的语气,却委实有气人的魄力。

云倾月眉头紧皱,身子也坐得僵直,缓缓抬眸,见立在殿中角落的余全正静静的望着她,她微微一怔,待正要将目光收回,不料余全已是先她一步将目光挪开。

云倾月眸色微动,默了片刻,随即不动声色的垂眸下来,兀自沉默。

不多时,慕祁已是替百里褚言上好了药,二人双双过来落座在圆桌旁,此际,桌上的菜肴已是冷透。

余全本是要差人将饭菜拿回去热一遍,却被慕祁阻止,只闻慕祁道:“再热一遍倒也费事,就这样吃吧!”

他这回倒是不拘了,修长的手指再度执起桌上的青瓷酒杯,懒散把玩,肆意魅然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在百里褚言面上流转一圈,杯盏稍稍举高,笑道:“闲王可要与我一道饮一杯,权当今夜作别?”

他这话一出,殿中气氛似乎沉寂不少。

百里褚言脸色微变,抬眸朝慕祁望来,话锋微转:“子瑞连夜出宫,可是备了马车?”

慕祁怔了一下,随即懒散摇头,道:“今个儿德欣走得急,我倒是忘了让她央求她母后为我准备马车送我出宫,我那老爹又历来瞧不惯我,今夜怕是也不会差人驾车在宫城外等候,是以今夜啊,我应是要走回安钦侯府了。”

“你今夜带倾月出宫后,会将她如何安置?”百里褚言眉头稍稍一皱,似是并未将慕祁的话听入耳里,再度转了话题。

慕祁修长的凤眼稍稍一挑,目光朝云倾月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轻笑道:“能如何安置?我身上倒是无细银,无法将她安置在客栈,她若是不弃,我在青楼认识不少美人儿,倒可让她们通融通融,让她在青楼歇上一晚。”

百里褚言怔了怔。

云倾月平寂无波的脸色终于皲裂了几许,她转眸朝慕祁望来,目光深沉,却又隐隐带着几许压抑着的刀刃兵锋。

慕祁笑盈盈的瞥她一眼,将她冷然的目光全数忽略,甚至还懒散轻笑着朝她出声:“倾月姑娘这般望着我,可是极为同意入住青楼?”

“子瑞莫要戏说了。倾月不可住青楼。”百里褚言叹了口气,出了声,似是对慕祁甚是无奈。

慕祁眼角再度一挑,目光在百里褚言的面上流转了几圈,最后笑道:“闲王何须担忧她,你以为我想将她安置在青楼,她便真会去?她骨子里傲着呢,难道闲王忘了她甚至还以下犯上的踩过我的脚?像她这样的人,岂会听我安排,她不跟着我入安钦侯府,不爬我侯府的墙头来个红杏入墙的败坏我名声,我便谢天谢地了呢!”

云倾月目光更是冷了半许,但片刻之后,她已收敛住了眸底的冷意,仅是淡然垂眸,平静的望着桌面上的菜肴。

正这时,百里褚言略微无奈的出声道:“待出宫之后,子瑞便将倾月直接送去闲王府吧,冯叔会照顾倾月。”

慕祁轻笑一声,“怎么,闲王还想收留她?”

“我与倾月乃友人,如今她在这帝都并不认识旁人,无依无靠,在我府中入住也是极好。”

“闲王倒是爱替她操心,若非我一直知晓你心中已有心仪之人,要不然,我倒是会以为你中意上了她。”

说着,分毫不顾百里褚言稍稍一变的脸色,他目光又朝云倾月扫了一眼,又懒散轻笑道:“只是闲王有这份好心,这倾月姑娘怕是不会接受呢。”

嗓音一落,他这回倒是慢腾腾的将目光凝在了云倾月眼眸,饶有兴致的凝着,见她半晌不答,他再度出声:“倾月姑娘,你觉得我方才的话,说得可对?”

见慕祁与百里褚言皆盯着自己,再不出言,已然不妥。

只是被慕祁说到了这份上,她云倾月虽心底漫出了冷意,但目光却是平静,面纱下的脸也是平静至极。

她稍稍抬了眸,眸光并未朝慕祁扫去一眼,仅是独独的望向百里褚言,只道:“这些日子,倾月已麻烦褚言不少,今夜出宫后,倾月会自行去客栈订下客房,不想再叨扰闲王府。”

百里褚言墨眉一皱,“闲王府本是空荡,我这段日子也回不去,倾月何必去客栈订房,浪费银两。”

云倾月眸色微动,并未立即回答,待见百里褚言坚持,她心底暗暗一叹,略微怅然的低道:“褚言,倾月不可能一直都依靠着你的。纵然倾月对这帝都不熟,但倾月也要自己去熟悉的。再者,倾月来这帝都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如此,倾月不可能一直都住在你闲王府,不可能一直都与你走近的,倾月想做自己的事,另外,倾月也不想害连累了你。”

她这话一出,慕祁与百里褚言皆未言话,双双静静的观她。

只是片刻之后,慕祁再度吊儿郎当的笑,待云倾月冷眼瞪他一眼,他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然,随即薄唇一启,似要言话,不料百里褚言先一步出了声:“倾月的目的,我自是知晓。但我会帮你,尽最大努力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慕祁的笑声蓦地戛然而止,似是受了惊,呛了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云倾月深眼凝向百里褚言。

百里褚言目光并未躲闪,反而是静静的迎上她的,认真道:“在下能帮你,比起你一人在这帝都拼搏委实要好上一些,如今父皇与太子皇兄皆有求于在下,是以对在下还算宽厚,在下若要求他们什么,他们应是会考虑。”

云倾月眉头再度一皱,心底沉杂欺负。

慕祁止住了咳,吊儿郎当的拍拍百里褚言的肩头,极为难得的愕然道:“闲王,你这回可是来真的?你该知晓,即便你父皇与太子现在不会动你,但也不是什么事都由着你呢!迎接南翔公主,甚至是拉拢南翔纵然重要,但也不是非你不可啊,万一那南翔公主就瞧上那痴呆的二皇子了呢,万一那南翔公主就瞧上凤澜某家朝臣的公子了呢?”

说着,见百里褚言面色不变,眸中的坚持之意不减,慕祁稍稍有些急了“喂,我说闲王啊,为这么个女人不值得啊,你可莫要惹火上身,还是就让我将她送出宫去得了,莫要再管她了,你该是不知晓,近日龙乾国可不安宁,听说龙乾太子瑾某夜发了酒疯突然策马奔至皇陵撅了倾月郡主的墓,后经龙乾皇帝幽闭了几日,出来后,太子瑾便暗中差人寻人了,怕是怀疑那墓中之人并非倾月郡主了呢!万一这女人被发现了,那龙乾若有害凤澜之心,定要以此事大做文章,说凤澜劫持倾月郡主,坏南翔与龙乾和亲盟约,如此,你是想见着凤澜也陪你受难么?”

他这话一出,云倾月已是顾不得百里褚言了,目光蓦地朝慕祁落去,微紧着嗓子道:“世子爷如何知晓这些的?”

他道:“这天下之事,我又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不是连你真实身份也极快的点破了?”

云倾月目光略有几分抑制不住的摇曳,心底如翻江倒海般沉杂欺负。

太子瑾竟是掘了她的墓吗?

究竟是有多恨,他才会掘墓,让她在天之灵不得安生,如今知晓她没死了,便又要大肆寻找,以图再杀她一次么?

一想到这儿,心底冷冽之意并起,手脚也开始发寒。

大抵是察觉她略微不对劲,百里褚言不由出声安慰:“倾月放心,既是在下将你带到凤澜,便会拼尽一切的护你。”

本是安慰缓和之语,然而此际云倾月却是听不进去。

她兀自沉默半晌,才强行按捺心神的朝百里褚言道:“多谢褚言好意,倾月意已决,不想再麻烦褚言。”

太子瑾既是怀疑了,那她便不能再坐以待毙,只能主动出击了。

是以在凤澜的计划,必定要加快,若不能赶在太子瑾寻到她之前强大自己,她便只能落入太子瑾手里,再度被他硬生生的剥了性命!

不可以,绝不可以这样。

云倾月心底蓦地发紧,似有什么东西层层交织,缠得她略微窒息,连带身形都略微发僵。

因着心境不稳,她兀自沉默着,百里褚言与慕祁双双说了话,她也没心思听了,只是待百里褚言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逐渐回神,待目光清晰的瞧清他那张布满担忧的俊脸时,她怔怔,却闻他低低出声:“倾月莫要再想什么了,以后一切自会好的。来,先吃点东西!”

说着,已是伸手朝她递来一双筷子。

云倾月眸色动了动,片刻,终归是伸手接过,并执着筷子开始吃了口菜。

百里褚言眸中略微滑过几许释然之色,随即将目光收了回来,也执着筷子吃菜,只是视线偶尔抬起,便见慕祁正把玩着酒杯静静的望着他,待见他朝他望去,他悻悻的笑笑,懒散随意的道:“许久不曾见闲王这般关心一个女子了,我方才倒是慌了神,差点将倾月姑娘当做了以前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呵。”

他的话格外的煞风景,百里褚言眉头皱了皱,只道:“以前之事,子瑞莫要再提。”

说着,转眸朝云倾月望来,见云倾月并未将慕祁的话放在心生,目光也平静无波,他眸色微动,面上依旧漫出了半分释然。

待他将目光挪开,云倾月却是抬眸朝慕祁望了去,心底沉杂,起伏不定。

这已不是第一次慕祁在她面前提及那礼部尚书的千金了,虽说看似无意,然而她每次却是总能听出那么半许怪异。

但稍稍一想,倒是发觉这浪荡子这般说定有用意,难不成是让她离百里褚言远点,亦或是告知她百里褚言已有心上人,从而讽刺她云倾月莫要打百里褚言主意?

正想得入神,不料慕祁那厮突然抬眸朝她迎来。

二人目光刹那相汇,交集之际,他眉眼弯弯笑得浑然不正经,那一股子风尘魅然之色四溢,然而看在云倾月眼里,却是俗不可耐。

她极为淡然的挪开了目光,继续用膳,待刚要咽下一口素菜,却又闻得百里褚言低低的朝她问:“倾月黄昏时出殿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怎落入湖里了?”

云倾月眸色微变,抬眸观他。

百里褚言墨眉微蹙,道:“方才背倾月归来时,因倾月情绪不稳,在下便一直忍着未问,此际在下却想知晓缘由,若是宫中有人害倾月,在下定为倾月讨回公道。”

本是略微静穆的氛围,然而慕祁却是凤眼一挑,吊儿郎当的道:“皇宫如深水啊,哪有什么公道。若有公道,闲王又怎会沦落这般地步,呵呵。”

这话一出,静穆的气氛顿时被打散。

百里褚言望了慕祁一眼,略微无奈,欲言又止一番,但终归是噎住了话,转眸朝云倾月望来,静静的观着,似要听她说话。

他清俊面上的担忧之色不假,云倾月也静静的瞧在眼里,又想起他不顾他后背的伤势一路背着她回来,冷沉平寂的心底终归再度起了波澜。

“倾月于那湖边漫步,不小心掉入了湖里。”默了片刻,云倾月才缓道,嗓音一落,她静静迎上百里褚言的目光,又道:“今日多谢褚言相救,倾月又欠了你一次。”

不得不说,这次,她隐瞒了实情,并非是不恼今日被劫持之事,而是不愿让百里褚言搀和进来。

慕祁说得对,深宫之中,哪儿还有什么公道可言,再者,百里褚言自身都难保,更别提为她出头,她已是决定离开皇宫了,是以有些秘密,便烂在肚子里带走,而且,当时她虽浑身受制,脑袋被蒙住,但也知晓劫她之人身后有幕后主子,想来这事并不简单,既是如此,她便更不能再连累百里褚言了。

然而这话一出,百里褚言并未相信,清俊风华的面上带着几许无奈,朝她道:“倾月与在下说实话吧。”

他一语道破。

云倾月眉头皱了皱,正思量着回话,慕祁再度吊儿郎当的说着风凉话:“连撒谎都不会啊!你漫步能漫到湖里去?前些日子也没见你这么笨啊!”

云倾月并未朝慕祁望去一眼,目光仅是直直的望着百里褚言,只道:“无论褚言是否相信,事实便是如此。再者,倾月之事,褚言莫要过问太多了,更莫要对倾月太好,倾月怕还不起。”

“在下对你好,从未想过要你还。再者,是在下害你入宫,此番又陷你于陷阱,说来说去,都是在下连累了你。”百里褚言道,眸中顿时滑出几许无奈与隐隐的愧疚。

云倾月怔了一下,眸色微微有些发紧,凝他几眼,便垂眸下来,低低道:“倾月知褚言心善,但褚言委实不需对倾月太好。倾月早不如名声里那般好了,褚言与倾月若是走得太近,日后定会后悔!”

嗓音一落,见百里褚言急着又要言话,清俊风华的面容尽是担忧,云倾月不愿多说,先他一步再道:“先吃饭吧!”说着,夺了两只酒杯,斟满了酒,一杯举着,一杯则是推到百里褚言面前,朝他道:“倾月今夜便要离开,日后你我相见怕是难,今夜倾月便以酒相敬,以达谢意。”

百里褚言深深的凝着她,半晌,终归是执了酒杯,与她一道饮了酒。

光影摇曳,偌大的殿宇空荡,寂寂无声。

待晚膳用毕,闲坐了一会儿,慕祁便道该出宫去了。

云倾月慢腾腾的跟在他身后,只奈何慕祁走得委实是极慢,她的步子便越发的显得慢腾。

待好不容易踏出长幽殿大门,慕祁则是驻了足,如同无骨般倚靠在殿门上,笑盈盈的望着百里褚言,道:“近日宫中不太平,哪儿都不太平,这长幽殿明鬼暗鬼太多了,闲王可得好自为之。”

百里褚言微怔。

云倾月也稍稍皱眉。

何谓‘好自为之’?纵是担忧百里褚言,慕祁这话的意思明显跑偏了些。

“多谢子瑞提醒。”百里褚言倒是好脾气,微怔之后,便温润出声,嗓音一落,他又将目光朝云倾月落来,道:“倾月出宫之后,若有难处,便去闲王府寻冯叔。”

云倾月眸色微动,点点头。

“走了。”慕祁则是站直了身,吊儿郎当的道了一句,便转身继续往前。

云倾月眸色变了变,待随着慕祁走出两步,她又倒转回来,自袖中掏了半晌才掏出一枚玉递到百里褚言手里,道:“倾月身无长物,但却一直藏着这枚玉,即便你我落难逃路也不曾拿出来当掉,只因不舍。这玉乃我翼王府祖传之玉,象征平安吉祥,倾月今日便将它送给褚言,以答褚言的几番救命之恩。若是褚言日后平安回得闲王府了,便将这玉佩当掉,买些花草吧,闲王府空荡,褚言友人不多,想必闷在府中不好,若是能日日修剪花枝打发时辰,也是极好。对了,倾月记得褚言喜欢牡丹吧?倾月虽觉得俗了些,衬不了褚言气质,但褚言若是喜欢,便在府中栽上牡丹吧,想必成片成片的牡丹花开,也是好景致。”

他脸色变了几许,深眼凝她,似是对她有些陌生似的,他凝得格外仔细,格外认真。

他也并未伸手来接云倾月的玉佩,片刻后,出声推辞。

云倾月则是直接将玉塞在了他的手里,朝他道:“这只是倾月心意罢了,褚言莫要推辞。这一路陪伴,虽知褚言是因心善才对倾月好,但对倾月而言,褚言却是极为珍贵。自翼王府出事,倾月便最忌欺瞒与背叛,而褚言却对倾月一直都善待,倾月觉得自己没看错你,没交错你这个朋友,褚言你说是吧?”

这话一落,她也深深的望着他。

二人目光相汇,皆是深沉,皆是认真,然而片刻之后,百里褚言已是稍稍垂了眸,挪开了目光,清俊风华的面上漫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温润的嗓音也低低的响起:“能与倾月相交为友,是褚言之幸。望倾月离宫之后,一切安好。”

没有说看错与没看错,也并未点头或是摇头,他这话答得笼统朦胧,却仅是有幸罢了,未曾如云倾月想象中那般说出他不曾欺骗过她,值得她相交为友。

也许百里褚言历来温润矜贵,是以不愿将这话说开,但他终归是避了她的话,是以她这心底,也终归是生了波澜。

云倾月眸色微微一动,眉头也稍稍一皱,但眨眼间,她已是朝他弯了眼睛,只道:“褚言保重。”

嗓音一落,不再观他脸色,转身往前,便见慕祁正双臂环胸,懒笑盈盈的立在不远处望她。

待见她走近,慕祁才转身过去,继续慢腾腾的往前,但足下步子却是刻意放慢的等她,待她行至他并肩位置,他才扭头望她,一双魅眼直勾勾的盯着她,面上的笑容也格外的魅然欠揍。

身后,百里褚言静静的站立在原地,目光紧随云倾月,修长手指紧捏着的玉佩,似是越来越灼烫,他手指不由紧了几分,而后又松了几分,待云倾月与慕祁走至小径深处,他指尖的玉佩蓦地落了地。

玉佩落地,碎成两半,声音微脆。

百里褚言脸色微变,深黑无底的目光垂下凝在那两半碎玉上,目光逐渐生了半许复杂,微抿的唇瓣甚是凉薄。

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洁,只是夜风有些冷。

云倾月不愿与慕祁并肩而行,稍稍错开身子退回,与他保持一步之距,只奈何慕祁一直要刻意放慢脚步的等她,甚至还一直朝着她灿然的魅笑,如同要窥进她的心一般!

这浪荡子又想做何!

云倾月扭头瞪他一眼,不言,仍是刻意放慢步子,依旧跟在他身后,奈何他也越发的放慢步子,硬是要与她并肩而行。

云倾月怔了怔,无奈之下又快步往前,准备走他前面,然而手腕却是突然被慕祁扣住。

待她要挣扎着甩开时,他已恰到好处的松了她的手,随即迎上她微怒的眼睛,笑道:“你走我后面,我怕你跟丢,你走我前面,我怕你带错路。这夜里啊,倒是黑沉得很,走丢或是跌入湖里,都容易丢了小命呐。哦,对了,我不会凫水,你若再跌入湖里,我便只有硬着心看你自身自灭了。”

云倾月眉头一皱,没理会他这些虚话,一语直入重心,“不过是想与倾月并肩而行,世子爷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他凤眼微挑,月色及淡淡光影下的面容越发的显得俊美风流。

他并未反驳,反而是大方承认,道:“能与龙乾名扬天下的倾月郡主并肩而行,委实是我之幸,我找借口拖住你,也是自然。说来啊,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呐。”

说着,见云倾月的目光越发的透出鄙夷与戒备。

他怔了怔,轻笑一声:“放心放心,我虽欣赏美人,但也仅是欣赏你的颜,不喜你这个人,你无须顾忌我会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再者,你如今这颜,委实是要人做恶梦,就连戴了面纱,也让人觉得刺眼突兀呐!呵,若是这天底下人知晓倾月郡主成了满面红肿的丑人,不知该让多少痴男挤出伤心泪了。”

云倾月心底再度漫出了怒气,冷眼瞪他。

他懒散轻笑,吊儿郎当,委实不正经,甚至还刻意朝她挨近,修长的手挑衅般的勾了勾她的面纱,待云倾月气得朝他抬脚时,他突然转了话锋:“送闲王一只玉佩,便想试探他的真心,我看你那玉佩,怕是打了水漂。”

风来,冷意浮动。

夜色寂寂里,云倾月眸色蓦地摇曳,抬起的脚朝他踢不下去了。

他略微满意的盯她几眼,似是兴致大好,继续往前,云倾月迅速追上去,低低的冷道:“世子爷这话究竟何意?你又在无故怀疑倾月什么?”

他轻笑道:“我这话何意,你岂会不懂?只是我倒是奇了,你怎突然怀疑起闲王来了?你以为你方才那般问,便能验证出什么来?若闲王有心骗你,你还不是得相信!”

“倾月不懂世子爷这话何意,倾月也并未怀疑褚言!”

“你要嘴硬,我也不想戳破。只是有句话我得提醒你,莫想着试探闲王,既然心有怀疑,离远点便是,有些人啊,一旦沾染上,没准儿便跑不掉了,你在龙乾太子瑾手里吃了亏,还敢与男人这般接近?纵是要走捷径,想攀附于人,也不该是闲王。”

云倾月心底刹那一沉,深眼凝他,不言话了。

“怎么,没话可说了?你常日里不是厉害得紧么,怎歇气了?”慕祁轻笑,甚是得瑟,那风流魅态浑然天成,然而看在云倾月眼里,却也是格外的欠揍。

她历来不喜这等魅惑风流的男子,只是此际,她却忍住了,未出言诋毁,待沉默片刻,她才开门见山的低沉道:“世子爷为何要提醒我?我记得世子爷一向厌我鄙我,怎会好心的对我说出这话?”

他懒散而笑,却是未立即回答,只是默了片刻,待他与她绕出小道,行至不远处一条落花小径,才道:“你今个儿被蜜蜂蜇得满脸红肿,等会儿出宫了又无依无靠,我一时怜悯你,便善心大发的说些好话,积点德,不行么?”

云倾月全然不信,冷笑道:“世子爷会对倾月怜悯?”

他不答反笑,委实是吊儿郎当,毫无正经之意,待过了半晌,才懒声道:“是啊!我慕祁历来宽容大度,自会偶尔施舍你怜悯之心。”

云倾月心底微微漫出几许复杂,深眼凝他:“世子爷若是怜悯倾月,今夜便让倾月入住安钦侯府吧!如此,倾月便可顺了你的提点,不找褚言了。”

他吓了一跳,当即跳开三步,修长的手指紧捏宽松的衣襟,谨慎的掩住微露的锁骨,随即斜眼朝她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所企图!你这几日故意惹恼我,定是要引我注意,欲拒还迎吧?我倒是告诉你了,想进安钦侯府,门儿都没有,我慕祁何等身份,何等容貌,你以为我会将你迎入侯府,收了你这朵杏花?你知不知道你的脾气太臭,性子太烈,我怕我府中那些美人儿都被你一个一个摧残了!”

云倾月眼角微抽,眼见他那煞有介事且极为戒备的模样,她目光也抑制不住的僵了几许。

得,又没得聊了,慕祁这浪荡子啊,时疯时癫,他这骨子里的可笑的优越感,委实是太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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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外星人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原来,想要离开地球进入宇宙,得到人类联盟认同,是件无比艰难的事;原来,生存的空间,从来都需要自己来争取;原来,弱肉强食、落后淘汰的竞争法则,在宇宙中更为直观与赤裸。新嫩、落后的地球文明,新嫩、原始的地球人,想要踏足宇宙文明提升之路,想要获得发展的空间,成为真正的宇宙中一员,只有去争抢,只有去狂飙,只有发挥出自己唯一的优势——极为出色的潜力,来获取自己应该拥有的一切。地球文明,现在到了狂飙进化的时候了。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小人物也能崛起

    小人物也能崛起

    这是一个讲述小人物也能逆袭的故事,我王易不甘平凡天生一副傲骨怎可为这五斗米折腰。“站在30层楼顶的王易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王易也要咸鱼翻身做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