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即将结束，天气逐渐寒冷，枯叶落尽，树木光秃。
当墨北城里最后一片发黄的树叶被风席卷后，脱离了枝干，飘荡荡的跌落到青石地面，随后又被吹向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墨北城的一切依旧，只是人群之中有着三个头戴斗笠、面遮黑纱的修士。这三个修士没有乘坐飞行器，而是目光不停在人群中搜索。
走走停停，三个修士没有放过搜寻一家店面，这么搜索，已经持续在墨北持续了十几日的时间。
……
……
墨北第一书铺之内。
慕辰专注的数着铜钱，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起初的速度若是如同在弹奏繁琐的琴曲。那此时，便是如同演奏到了琴曲的高潮部分。十根手指形如流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这一刻，慕辰并没有在卖弄，而是习惯性的专注做着他该做的事情。只是给予顾门业和那少年的震撼太强。
“一万三千六百文，一万三千六百一十文……两万七千两百八十文……两万九千九百…”
当慕辰如此细数到最后，停止了言语，抬头看了一眼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少年，随后看向顾门业，说道：“顾老板，差一文钱。”
此时的顾门业，目光还未从慕辰的双手上转开，眉头一直那么皱着，片刻后回过神来，一脸猜测神色的看向慕辰：“把书给他，我问你一些事情。”
“…是。”
慕辰楞了一下后微微点头，取出一本《小修传》，随后盖上了印章，笑着递给少年：“您的书，请收好。”
那少年眨了眨眼，一舔嘴唇后对着慕辰笑了笑，一边接过书，一边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小兄弟，你的手速可真快。”
慕辰微微一笑，没有回话，只是拿起袋子，慢慢的将铜钱放入其中。
“行啦，你先走吧。”顾门业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少年，摆了摆手，叮嘱道：“我还是那句话，修行要写学会做人。等你明白了这一点，我会慢慢教导你。”
“六叔，你说的是真的？”那少年一听这话，扭头看向顾门业的眸中瞬间就腾起了炙热。
顾门业又有些不耐烦的摆手，没好气的说道：“快滚蛋，我有事问慕辰。不要在这里碍眼。”
“好好，我走。嘿嘿，六叔，记得吃我给您带的豆花。”那少年倒是识趣，嬉皮笑脸的揣着《小修传》跑出了书铺。
当少年离去，店铺里恢复了安静。
慕辰收好铜钱后，身躯笔直的站在柜台内，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门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静静的等着顾门业的问话。
顾门业则是抚了抚金色小眼镜，沉默了许久之后，轻声问道：“慕辰，你的剑…在哪里？”
身体一颤，慕辰的神色更加平静，因为慕辰不知道顾门业是如何看出自己会用剑。因此顾门业的简单一句，让慕辰陷入了沉思。
“拇指第一关节、食指和中指的指肉位置、无名指的第二关节内侧，有着薄薄的茧子。茧子出现在那里，说明你练过剑，而且非一朝一夕。因此那些位置的茧子虽然看似软薄，却没有微红的血色。”
顾门业的话让慕辰下意识的瞄向了自己的右手，那几个位置，果然有着薄薄的茧子，这让慕辰着实一惊，顾门业的洞察力果然非常人可比。
顾门业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应该习惯性的扣握剑柄，因此你的剑应该是一柄很轻的剑，因为只有那个手势，才能控制轻剑的走位。”
“另外，你的双手速度非常快，说明你的剑应该是以点、刺、为主。而且，你的左右两手，剑速应该都不慢吧。我想，即使是世俗的用剑高手怕也难以与你的剑速相提并论。”
顾门业一边轻声的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慕辰细微的神色变动，最终摇头笑道：“十七岁，能有这样的剑速，你的出身不得不让我重新去猜疑。你到底来自哪里？来我这里想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
顾门业眉头挑了挑，眼眸眯了起来。金丝圆眼镜的镜片也在那一刻反射着光芒。
慕辰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掌，那是一双堪比女子的手，纤细、白嫩、修长。
那双手，确如同顾门业所说，非常的快且灵活。可那双手，不单单是练剑的手。因为那还是一双会抚琴、舞墨、作画的一双巧手。
慕辰的脸色逐渐有些惨白，不是因为顾门业的点破，而是因为那双灵活的手，记录了太多的慕辰儿时的回忆。
那回忆，就像顾门业思念年幼夭折的长子一般，是一处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痛的伤疤。
慕辰，不愿意轻易去揭开那伤疤，将痛苦示于人前。慕辰宁可不解释，也不想此时去回忆。
平复了一下心情，揉了揉略微发酸的鼻头儿。慕辰终于深吸一口气，笑着看向顾门业。
那笑，很干净，很和善。丝毫不渲染世俗的浮华，像是一溪清澈的冰水，滑过了慕辰的脸颊。
看着那笑容，顾门业怔了怔。面由心生，顾门业的眼力向来过人，那个笑容让顾门业感觉到窝心的喜爱，不想去破坏那个笑容的清纯。
如此安静了片刻，顾门业收回目光，低头轻声道：“你不想说？或者解释什么？”
慕辰看着顾门业，眼睛眨了眨，终于开口说了一句：“顾老板，我不仅仅会舞剑，我还会抚琴、写字、画画。我很喜欢我的手，它的确很灵活…”
这一段话，慕辰说的很慢，没有情绪的起伏，一笔带过了顾门业的质疑。因为慕辰明白，将往事讲述的再凄惨也无济于事。没有人会可怜弱者的凄惨童年。
所以，慕辰从两年前开始，变的很少说话，变的很安静。在很多人的眼里，这是一种孤独。然而，这种孤独，慕辰很享受，因为慕辰觉得，孤独的人，会更坚强，更强大！
慕辰的话，意外的让顾门业抬起了眼眸望去。再一次打量了慕辰这个少年。虽然慕辰的那一句话，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然而顾门业却从每一个字中听到了太多的隐藏。
没有解释的一种解释，出乎了顾门业的意料。
“佩剑直通人性。……你的剑，我很好奇，究竟是一把什么剑。能给我看一下吗？”
顾门业不知为何，没有再追究，或许顾门业看出，慕辰的出现，应该是巧合中有着偶然，并非刻意而为。
“我的剑？”
慕辰垂下了眼眸……
